第五章 充實的生命3
成熟的人會怎樣
我們每個人都有些特別氣惱和厭惡的事物,但是我們都同意無聊乏味的人是社交上最大的威脅。無聊乏味的人也許對我們有這樣一個好處:他是促使我們努力達到成熟的誘因,他正是前車之鑒,如果我們不努力就會跟他一樣。
人們會故意侮辱他人。存心算計他人是很容易的,你也一定觀察到了,人們天天都在這樣做。但是沒有人——沒有一個成熟的人——會故意讓別人覺得他是一個無聊乏味的人。
我們每個人都有些特別氣惱和厭惡的事物,但是我們都同意無聊乏味的人是社交上最大的一個威脅。更可悲的是,到目前為止我們除了避開這種人之外,還沒有企圖消除這種人的一致行動。法律沒有規定令人感到無聊厭煩是一種罪行,好讓我們將犯這種罪的人單獨囚禁起來,也沒有與外界完全隔絕的小島可以將他們遣送過去;我們知道如何隔絕口蹄疫,卻不知道如何隔絕這種叫做“無聊厭煩”的病。
我們的廣告打出各種疾病的解藥——腳氣、口臭、便秘、喉癢、頭痛、雞眼和掉頭發等等,但是卻沒有人能治療我們令別人感到無聊厭煩的疾病。
預防重於治療,為此我們來分析一些比較嚴重的“無聊厭煩症”的症狀。如果你發現自己患有這些病症中的任何一種,你就可以了解為什麼某太太上次舉辦的宴會沒有邀請你了。以下是這種病症的一些症狀,如果偶然跟任何人雷同,那都是我無意的,純屬虛構巧合。
不停地大談兒孫經或心愛的話題
單純、禮貌的一句問候語:“孩子們好嗎?”就足以從這種無聊乏味的人口中引出滔滔不絕的話來,卻沒有一句是值得一聽的。但是,不幸的是你已經打開了水龍頭,隻得坐在那裏讓源源不斷的口水將你淹沒。她的回答大致是這樣:
“喔,強尼呀——你知道,他是最小的一個——他最近就是不吃麥片,昨天他就把整碗麥片倒在頭上。真可笑!我打電話給我們的小兒科醫生。‘醫生,’我說,‘我試過各種辦法,但他不是把麥片吐出來就是把它倒在地上,甚至倒在自己身上。’
“他還問我有沒有試過將麥片和香蕉調配在一起,但奇怪的是,強尼從來就不愛吃香蕉。他很俏皮——他把香蕉叫做‘蘭妮’。‘不要蘭妮!’他說,然後揮動他胖乎乎的小手大打嗬欠。當然,他比較早熟,我們附近的小孩子沒有一個有這麼強的表達能力,真是令人驚奇!唷,就在前天,他還把桌布拉掉,然後瞪著他那對烏亮的眼睛說:‘強尼把桌子上的東西都撒了。’他爸爸和我差點笑死了。”
唉!這時候,你也會差點死掉,但不是笑死的。
這類人有本事把離得老遠的話題拉回到他偏執的話題上。也許你跟他談起政治或藝術,但是沒有用,他或她還是想要談他(她)們的小孩子。
我認識這樣一個人,即使人們正熱烈地談論國際關係或牛肉的高價,她也能以魔鬼式的精明狡詐將話題轉到她女兒黛芬妮身上。她說:
“是呀!你就是不能相信那些俄國人。去年夏天,黛芬妮的大學同學要她一起到歐洲去旅行。她們並不想到鐵幕裏去,而是想到西柏林去。黛芬妮問我:‘媽,你覺得怎麼樣?’而我對她說……”
然後繼續下去,沒完沒了。事實上,令人感到無聊厭煩的人大體上都是不成熟的人,他們不夠成熟到不知道交朋友的第一條規則——替別人設想。
不幸的是,令人感到無聊厭煩的還不僅僅是自傲的父親和溺愛的母親的專利。一個剛從水牛城做了一次成功的巡回推銷旅行回來的汽車輪胎推銷員,就曾巨細無遺地述說他如何搞定一家百貨公司一萬美元的訂單來讓你累個半死。
你聽過一個橋牌玩家向你重述他打過的一次小滿貫的錯綜複雜的過程沒有?還有影謎,他喜歡不厭其煩地詳細述說最新的一部謀殺電影情節,讓你感到真想抓起台燈往他頭上砸去。
令人感到無聊厭煩的話題涵蓋許多事物,不一定是孩子、橋牌或電影,可能是某人重新整修家具的嗜好或是某人的水果保鮮;可能是他哥哥的工作或羅拉表妹的可憐遭遇;可能是小狗或小貓。我甚至曾被人叫住,聽她絮叨了20分鍾金絲雀的腸子怎樣作怪。
談話言不及義,漫無邊際
馬克·吐溫有一篇文章是寫來嘲弄一個無聊乏味的人的。
“我有沒有告訴過你我到西部去看赫必族印第安人的事?我們這次休假到那裏去,是在一個星期五早上——不,是星期四——你還記得,艾拉,我告訴你我們得在星期四出發是因為星期三我得去看牙醫吧?我的上麵一排假牙有點鬆動,我想請他幫我固定好。天啊,我的那個牙醫真囉嗦——講話講個不停。但是他醫術不錯,是的!我告訴過我老板有關他的事。我那個老板是個很有趣的家夥。告訴你吧,他什麼都依賴我,他老是心不在焉的。我那天才對我的同事說:‘如果我說走就走,馬上辭職不幹,老板會怎麼辦?’她說:‘比爾,你那樣做,我馬上就回家找我媽媽去!’真是好笑!”
你永遠無法知道赫必族印第安人是怎麼一回事——這樣可能反倒好。
麵無表情,不開金口的人
這類無聊乏味的人比多嘴饒舌的類型少見,這是你能說他的惟一好話。
你盡可能想要找到趣味相投的話題,你要表現出對他非常感興趣,你盡力想要,“打開他的話匣子”,但這是徒勞無功的;你的一切努力隻能換來一張毫無表情的麵孔和偶爾的一聲“嗯”。如果你幸運的話——我從沒幸運過——你超過社交義務要求的單人表演會多得一句“是嗎?”的報償。
他是個完全無動於衷、徹頭徹尾的木頭人,想從他身上得到任何聰慧或禮貌的反應就如同想在莫斯科買股票和債券一樣。他那張臉就像馬鈴薯一樣永遠毫無表情,他是威廉·史泰格筆下卡通人物的複活——如果那樣可以叫做“活”的話。
不管談論什麼都不停地爭論
跟這種類型的人談話,每一個話題都會像手球一樣被反彈回來,在你臉上擊個正著。
這種人自認為無所不知,而且往往武斷地封鎖住一切討論的餘地,如果你的看法很不巧地跟他相悖,他會毫不猶豫地說你有多麼荒謬。
“老兄,你瘋了!”他吼道,“難道你不知道這是個經過證明的事實嗎?……”等等;或是在他比較溫和時,他就會說:“不,你完全錯了!我來告訴你……”
這種幼稚又掃興的人的毛病是,他總是告訴你一些話——明確、斷然、粗魯地告訴你——而且總是一些你極不想聽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