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悲痛與抑鬱
我們已經闡明,夢可以作為自戀心理障礙的正常原型。我們認為,設法把正常的悲傷感情與悲痛中的表現進行比較,會使我們對於抑鬱的本質有所洞察。這次我們必須預先提出某種警告,不要對這種結果期望過高。即使在描述性精神病學中,抑鬱的定義也是不明確的,它可以采取不同的臨床形式(其中有些更像是機體的疾病而不是心理疾病),肯定不能把它們歸於一類。除了每個觀察者都能得到的印象以外,我們在這裏所用的材料限於很少病例,它們的心理發生性質是沒有爭議的。任何要求我們的結論有普遍正確性的主張最後都要放棄,因此,我們用這樣的想法來安慰自己,以我們今天處理病例的研究方法,很難發現什麼東西不是典型的,即使不是整個一類失常,至少一小組失常也是典型的。
抑鬱與悲痛的關係
抑鬱和悲痛間的關係為兩種情況的一般描述所證實。
而且不管是否有可能排除生活中引起它們的外部影響,這種激發的原因被證明對於兩者都是相同的。悲痛一般是對失去所愛的人的反應,或者是失去某種抽象的東西,例如祖國、自由、理想等等。同樣的影響,在有些人身上則發展為抑鬱而不是悲痛。因此,我們可以設想他有一種不健全的病理素質。同樣值得注意的是,雖然悲傷意味著大大偏離正常的生活態度,但是我們永遠不會認為這是一種病態而對悲傷的人進行藥物治療。我們確信,過一段時間就可以克服它,因而我們認為對它的任何幹預是不可取的,甚至是有害的。
抑鬱的顯著特點是深深痛苦的沮喪,患者失去了對外在世界的興趣,失去了愛的能力,抑製了所有的活動,降低了自尊感,以至於最終成為自我譴責和自我辱罵,達到頂端時是在妄想中期望自己受到懲罰。考慮到在悲傷中也會遇到同樣的跡象,那麼這種描述就會更加明了。在悲傷中不會陷於自以為是,但其他特點是相同的。深度的悲痛是對失去愛人的反應,包含著與悲傷同樣的痛苦感情。它失去了對外部世界的興趣,因為無法使死者複生;它失去了接受新的戀愛對象——這意味著替代悲痛的對象——的能力。每一個主動的努力產生的轉變,與死亡的想法沒有關係。很容易看到,自我的這種壓抑和限製是悲痛特有的表現,它排除了其他的目的或興趣。因為我們如此清楚地知道如何解釋它,在我們眼裏這種態度才不是病態的。
我們認為隻要作一番比較就可以把悲傷的性質稱為“痛苦”。當我們用心理經濟學的術語定義痛苦時,也許可以提供例證來證明這種比較的合理性。
那麼在形成悲痛時,究竟哪些因素在起作用呢?我並不認為以下的表述有什麼牽強附會的地方。現實的檢驗表明,愛的對象不再存在,這就需要把所有的性欲本能從它依附的對象收回。反抗這種要求當然就會引起鬥爭,可以普遍地觀察到,人們永遠不會自願地放棄性欲本能的形態,甚至在替代物已經向他招手時仍是如此。這種鬥爭可以激烈到脫離現實,使對象在幻覺中繼續成為精神病患者的願望。正常的結果是尊重現實重獲勝利。但是它不會一下子就屈服,而是通過大量的消耗時間和發泄能量才逐步實現的。在這段時間裏,失去的對象仍然在心中存在,把性欲本能與對象束縛在一起的每一個單獨記憶和希望都要提出來,並得到過度的發泄,於是性欲本能與對象脫離了,這個逐步執行現實命令的過程,其本質是妥協。為什麼它是一個極其痛苦的過程,很難用心理經濟學的術語來解釋。值得注意的是這種痛苦在我們看來似乎很自然,然而事實是,悲痛的功能完成以後,自我又變得自由和不受抑製了。
現在讓我們把從悲傷那兒學到的東西應用到抑鬱上來。在同一類情形中,很明顯的,抑鬱也是失去愛人時所可能產生的反應。當失去的對象帶有更多的理想色彩時,這種激發的原因就無法覺察到了。對象也許實際上並沒有死亡,隻是不再成為愛的對象了(例如一個被遺棄的新娘)。在其他情況下,有理由得出結論,失去的東西是可以體驗到的,但是無法清楚地認識到失去了什麼,而且可以更加容易地假設,病人無法有意識地感覺到究竟失去了什麼。的確,很有可能病人意識到失去會引起抑鬱,也就是說,他知道自己失去了什麼對象,但是並不知道那些對象所象征的東西。這意味著抑鬱以某種方式與無意識地失去所愛對象有關,這與悲痛不同,在悲痛中並沒有失去什麼無意識的東西。
我們發現,在悲傷中,自我的抑製狀態和興趣喪失完全可以用悲痛的吸收功能加以解釋。在抑鬱中,未知的喪失也是同類因素內部作用的結果,這相當於抑鬱性抑製。隻是抑鬱的抑製在我們看來有所不欲本能的形態,甚至在替代物已經向他招手時仍是如此。這種鬥爭可以激烈到脫離現實,使對象在幻覺中繼續成為精神病患者的願望。正常的結果是尊重現實重獲勝利。但是它不會一下子就屈服,而是通過大量的消耗時間和發泄能量才逐步實現的。在這段時間裏,失去的對象仍然在心中存在,把性欲本能與對象束縛在一起的每一個單獨記憶和希望都要提出來,並得到過度的發泄,於是性欲本能與對象脫離了,這個逐步執行現實命令的過程,其本質是妥協。為什麼它是一個極其痛苦的過程,很難用心理經濟學的術語來解釋。值得注意的是這種痛苦在我們看來似乎很自然,然而事實是,悲痛的功能完成以後,自我又變得自由和不受抑製了。
現在讓我們把從悲傷那兒學到的東西應用到抑鬱上來。在I司一類情形中,很明顯的,抑鬱也是失去愛人時所可能產生的反應。當失去的對象帶有更多的理想色彩時,這種激發的原因就無法覺察到了。對象也許實際上並沒有死亡,隻是不再成為愛的對象了(例如一個被遺棄的新娘)。在其他情況下,有理由得出結論,失去的東西是可以體驗到的,但是無法清楚地認識到失去了什麼,而且可以更加容易地假設,病人無法有意識地感覺到究竟失去了什麼。的確,很有可能病人意識到失去會引起抑鬱,也就是說,他知道自己失去了什麼對象,但是並不知道那些對象所象征的東西。這意味著抑鬱以某種方式與無意識地失去所愛對象有關,這與悲痛不同,在悲痛中並沒有失去什麼無意識的東西。
我們發現,在悲傷中,自我的抑製狀態和興趣喪失完全可以用悲痛的吸收功能加以解釋。在抑鬱中,未知的喪失也是同類因素內部作用的結果,這相當於抑鬱性抑製。隻是抑鬱的抑製在我們看來有所不解,因為我們看不到是什麼把它完全吸收了。因此,抑鬱表現出一些在悲傷中沒有的東西——極度地陷入自重,自我極度匱乏。悲傷時,世界變得貧乏空虛,抑鬱時則是自我變得貧乏空虛。在我們看來,病人自我表現為毫無價值,無法作任何努力,在道義上是卑鄙的。他譴責自己,辱侮自己,希望自己被拋棄、被懲罰,他在每個人麵前貶低自己,並且憐憫自己的親屬與自己這個沒有價值的人聯係在一起。他並沒有意識到在自己身上發生了什麼變化,隻是把自我批判擴展到過去,宣稱他從來就不比現在更好些。這種妄想式的自我貶低主要是道義上的,它是在心理特征明顯的失眠、厭食、拋棄本能之後形成的,這種本能維持著每一種生物的生命。
心理狀態
用科學和治療的方法反對病人的自我譴責是無效的。他在有些地方的確是對的,並且說出了他所思考的東西,對於他的某些說法,我們應該立即表示同意。正如他所說的,他實際上失去了興趣,無法去愛,無法做什麼事,但是正如我們所了解的,這是次要的,是內部痛苦消耗了自我的結果,對此我們一無所知,隻能與悲痛的功能進行比較。在其他的一些自責中,他似乎也有道理,隻是他洞察真理的目光比一般人更苛刻。當他為自責而煩惱的時候,他把自己描述成一個渺小的、自私自利的、卑鄙的、沒有主見的人,是一個隻想掩蓋自己本性缺陷的人,我們所知道的一切也許是他非常接近於自知,我們隻是感到奇怪,為什麼一個人在發現這類真理之前會得病。因為沒有疑問,每當一個人在別人麵前堅持或者表達出這種有關自己的看法一就像哈姆雷特譴責自己和所有的人一樣——那麼他就是一個病人,不管他所講的是真理還是多少有些歪曲。我們所能判斷的是,不難看出在自我貶低及其真實評價之間沒有相應關係。一個出色的、有能力、有良心的婦女在產生抑鬱之後不會把自己說得比無用的人更好些,而她們比那些我們沒法誇獎的人更容易得病。最後引起我們注意的是,抑鬱的行為並非都和一個熱衷於悔恨與自責的正常人一樣。正常人的特征首先是羞恥,這在他身上並沒有,或者至少是跡象甚微。甚至可以說,在抑鬱症中占主要地位的恰恰是相反的跡象,即堅持對別人談論自己,並因暴露自己而感到快樂。
因此最本質的東西不在於抑鬱病人苦惱的自我貶低是否合理。問題在於他正確地描述了自己悲哀的心理狀態。他失去了自尊,並且有充分的理由這樣做。我們的確麵臨著一個矛盾,它提出了一個非常複雜的問題。與悲傷的類比使我們得出結論,抑鬱所承受的損失是一個對象,按照他自己的說法失去的正是他本人。
在論述這種矛盾之前,先讓我們談論一下抑鬱有助於構成自我的論點。我們看到在這種條件下,自我的一部分如何與另一部分發生矛盾,批判地評價它,把它視為一個對象。我們懷疑心理中批判的成分是從自我分裂出來的,也可以表明它在其他情況下是獨立的,並為進一步的觀察所證實。我們會發現,把這種情況與自我的其他部分相區別是有道理的。於是我們承認這是一種通常稱為良心的心理能力。我們將會發現其他的證據,表明它也會獨立地致病。在抑鬱的臨床描述中,對自己的道德不滿遠不是最突出的特點。自我批判很少涉及機體的疾病、醜陋、孱弱、社會地位低下,在這些毛病中,病人害怕或者承認貧困的思想尤為突出。
有一種觀察,一點不難進行,它可以提供對於上述矛盾的解釋。如果一個人耐心地聽完抑鬱病人各種各樣的自我譴責,他必然得出這樣的印象,往往反對自己最甚的說法根本不適用於病人自己,但是隻要稍加變動就可以適用於另一個人,這人是病人所愛的、愛過的或者應該愛的人。每當人們考慮事實時,都會肯定這種假設。於是我們就掌握了臨床描述的關鍵,可以認為自責就是責備所愛的對象,他已經轉移到病人的自我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