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給你介紹一份美差,有人陪吃陪喝陪聊談理想談人生還不用你花一分錢,去不去?”夏彤在門口探個頭笑嘻嘻地說。
“五百塊封口,否則免談。”我在電腦前霹靂啪啦地打著字,頭也不回。
“你......你......”夏彤一臉難以置信地跑到我跟前,蘭花指顫巍巍地指著我,“連我的黑心錢你都賺。”
我站起身一言不發地往客廳走,走得那叫一個決絕,跟我在地攤砍價一個架勢。剛走到門口,就聽到夏彤咬牙切齒的聲音,“好,五百塊就五百塊,我就當買狗糧了,你要是敢跟趙孟泄露一個字......”她手成刀狀在脖子上劃了劃,“死啦死啦地!”
我臉上平靜,心裏早樂開了花,幾天的飯錢有著落了。
夏彤是我大學最好的閨蜜,畢業後她在概念廣告公司找到了一份創意部助理的工作,朝九晚五,過著標準白領的生活。而我,因為某種原因大學肄業,自然找不到合適的工作,隻能開個淘寶店糊口,生活每天都是白加黑,處於無業遊民的狀態。如今淘寶店多如牛毛,要賺到錢不太容易,我時常青黃不接,有時候吃飯都成問題,還要靠夏彤接濟。
夏彤前幾天跟男朋友吵了一架,一氣之下就去報了個相親會,但沒幾天兩人就又好得如膠似漆的。夏彤這麼一個務實的人自然不忍心花的錢打了水漂,但要是讓她男朋友直到她要去相親的事情,兩人好不容易和緩的局勢一定會瞬間解體。於是,這個時候,夏彤就想到了她最親密無間的革命同誌我。
我樂顛顛地點著錢,夏彤退避三舍。用她的話說,我點錢的時候眼睛裏都冒著綠光,那眼神就跟餓了幾天的灰太狼麵前突然出現一群正打盹的懶羊羊一模一樣。淘寶店生意最慘淡的時候,我什麼賺錢的方法都想了。晚上去廣場擺攤賣玩具或者去商業街街口賣情侶T恤,四處在樓道裏張貼廣告,替學生代寫作業,代簽字代開家長會,甚至連我們住的這棟居民樓都不放過,最後弄得被家長集體舉報,居委會大媽上門找我喝茶。
一切進行得很順利,我頂著夏彤的名字在約定的咖啡館見到了那個倒黴蛋。遠遠望去,一個長相清秀身姿挺拔穿著西裝白襯衫的男人坐在靠窗位置,低頭安靜地啜著咖啡,陽光從他的碎發間穿過,在白皙的臉上留下淡淡的剪影,皮膚幹淨得仿佛光隨時可以穿透。
原來巷口那個搖頭晃腦的瞎子說我今年有桃花運是真的,我真不該為了省幾塊錢拿他碗裏的錢騙他說是我的。
我把正要大步邁過去的腳收了回來,急吼吼地衝進了洗手間。夏彤若是早說跟她相親這人長得如此一表人才,我也許就不會收她酬勞了。好一個衣冠禽獸,不,衣冠楚楚的小白臉,正是老娘喜歡的類型,光是遠遠看到側麵老娘已經心跳快如鼓就要把持不住。
“鎮定點!”我拍了拍自己的臉,對著鏡子把嘴角扯出一個最完美的弧度,而後就保持著這個微笑抬頭挺胸昂首闊步地走了出去。這一刻,我簡直是慈禧和天安門檢閱兵集體附身。
端著這個架勢,我無比艱難地一步步挪向男人。就在離他還有一步之遙的時候,男人終於感覺到了我的存在,緩緩抬起頭。
我清楚地感覺到我身上的血液瞬間凝固心跳瞬間停息而後又以江河入海之勢奔騰不息地流淌跳動起來。
男人已經站了起來,用午夜電台的播音員一樣好聽的聲音說道,“好久不見!”
我的腦袋一片空白,隻反複空蕩蕩地回響著陳奕迅低沉的嗓音,“你會不會突然地出現,在街角的咖啡店。”
我想說寧明遠你能不能別這麼俗,下一句是不是要問我這些年過得怎麼樣?我過得一點都不好,而且一大半原因還是拜你所賜。可這些話我能說嗎?
我臉上還掛著最完美的微笑,一時收不回來,隻好僵硬地扯了扯嘴角,“好巧,你也來相親?”
他西裝革履的站在那裏,不動聲色地細細打量著我。而我低著頭輕輕揪扯著身上穿的淘寶爆款裙子的裙角,咬著唇窘得不知所措,這種感覺就像是被人扒了衣服當眾遊行一樣難堪。
“請問是夏彤小姐嗎?”這時一個聲音及時地插進來挽救了我的窘境。
我立刻笑容可掬地轉過身,看也不看便挽住那人的胳膊,“你怎麼這麼晚才來,讓人家等這麼久!”
我發誓我被自己惡心到了,尤其是看清自己挽的男生那張青春痘洋溢的臉堪比火星表麵。尼瑪啊,老娘要加錢,我在心裏咬牙切齒地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