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t穀傑侯在聽劉退陳述這件事的時候,早已抖如篩米,忽聞劉退大喝自己的名字,便如遭雷擊,雙腿一軟,跪下地去,起不來了。
\t乙鼎兩眼一瞪,直盯在穀傑侯身上,冷問:“穀內史,你作何解釋?”
\t穀傑侯直覺大熱的天裏,他卻好似泡在滿是冰棱的寒池裏,被紮得不能動彈,又冷又痛。聽得皇帝陛下問他,牙關緊咬:“臣……不能解釋……”
\t劉退冷冷一笑:“你當然不能解釋。你身為治粟內史,九卿之一,掌管租稅、錢穀、鹽鐵與朝廷收支,責任何其重大。朝廷用度,官薪民糧皆在你一人手上,該何等臨淵履薄方不負社稷之托!而你在國有憂慮,民有危難之時,不思撫恤,竟然還幹出扣壓急奏,毆打朝廷命官致死此等惡行!你還能解釋什麼?莫不是要解釋你是如何貪墨國帑,吞食民財?!”
\t這話穀傑侯可不能忍了,猛地抬頭大吼:“你含血噴人!!這等誣造之事,你怎可青天白日之下睜眼胡扯?!!我穀傑侯忠君之心,可昭日月!縱使你劉退掌管官吏糾察也不能信口雌黃!!”
\t劉退眉毛揚起,冷眼看去,不屑之意流露無遺:“哦?你口口聲聲說老夫誣蔑你。那好,老夫問你,你為何扣壓李安可急奏,不肯上報朝廷?李安可帶棺上都,是沿途皆知,你明目張膽地將他毆打致死,是何用心?難道你就一點都不將朝廷律法放在眼裏嗎?!”
\t事已至此,穀傑侯知道,自己若是不能給出一個答案,這個出名涼薄苛刻的酷吏不將自己扒下一層皮來,是絕不會善罷甘休的,於是正身而跪,麵對天子,清楚答道:“天縱聖明,無過陛下。臣赤膽忠誠,司掌治粟內史之職,無不以國事為先,蒼生為念。自首陽災禍發生以來,臣屢有所聞,心中急燎絕不比禦史大夫少!然而急奏之事,毫不知情,既不知情,何來扣壓一說?況且國之根本乃在民生,民生危難,臣敢不赴湯蹈火以解愁患?!更別說眼看數千災民流離在外,哀鴻遍野,屍首無處!至於首陽郡守李安可之死,臣亦聽說。可正如禦史大夫所說,他是削發攜棺,一路揚名而來。借了臣天大的膽子,臣也不敢在國都近外將人活活打死啊!乾坤都掌握在陛下手裏,陛下的心比日月更明,臣之所言,句句屬實,萬望陛下明察!!”
\t劉退冷笑:“如今死無對證,穀內史可是說什麼就是什麼了。”
\t是可忍孰不可忍。穀傑侯狠狠看去,厲聲道:“劉禦史苦苦相逼,欲致本官於死地,不知是何居心?!你說本官壓奏殺人,難道不也是片麵之詞?!”
\t劉退剛想抬出證據來,忽然瞥見皇帝的臉色,念頭一轉,拱手向天:“本官雖暫時掌握不了你的罪證,可天網恢恢,上蒼的眼睛可都看得清清楚楚。人可是一點都不得犯錯的,三尺之上的神明們總有一天會給你嚴厲批判!”
\t穀傑侯瞠目欲裂:“你——”
\t這時宗正莫三思看不下去了,竟然跳出來幫腔道:“劉禦史未免欺人太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