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無常(八)(1 / 1)

白芷在自家院裏消沉了七八天,飯也不吃,隻是一直躺在床上睡覺,誰也叫不起來。這可急壞了相府這一大家子。到了第九天,白芷終於起了身,不僅如此,還輕敷薄粉,唇點殷紅。青竹有些焦躁的看著一臉反常的小姐,心中有些不好的預感,小姐平時從不塗粉的。

“青竹,你看我這身裝扮好看嗎”白芷拿著一個白玉的桃花簪,笑著看向青竹。眼神清澈,與平常無異。

“好看,小姐穿什麼都好看。”青竹心疼的看著自家的小姐,臉上苦笑著。

“那我出去走走,青竹今天不用跟著我了。”

“可是,小姐”語氣頓了頓,她知道,小姐是要去和陸公子告別了。陸公子的事情她多少知道一點。可是造化弄人。

“小姐去吧,青竹等你回來”眼中的淚已快是要溢了出來。

白芷出了門,卻沒有走以前長走的小道,而是轉到了集市上,看著路邊擺的琅琊滿目的商品,吆喝著各種小販的叫賣聲。她深深的看著這些一人一物。想把他們都刻在腦子裏。以後怕是見不到了。

白芷來到竹屋時,院內並沒有人,輕輕的打開虛掩的房門,左右瞧了瞧,也沒發現陸離的身影。短短幾天沒來,卻和上一次的心情天差地別。走進屋內,她的手手輕輕摩擦著和阿離一起吃飯的桌子,板凳。一遍又一遍。阿離,讓我如何告訴你,當初說好的一起陪你攜手林蔭小路,靜看日光斑駁,如今卻要食言了。

這時陸離背著一個藥婁推門進來,看到來人,一向淡然的眼眸中劃過悲涼,隻是稍縱即逝,難以讓人撲住的到。

“阿離回來了。”白芷的嘴角努力的想扯出微笑,可是發現卻怎麼也做不到。

“嗯,阿芷這幾天可是在忙別的事情。”

“最近,是……”話到嘴邊,怎麼也說不出口,隻好轉移話題

“阿離,我想再聽你吹奏的曲子。”

陸離眼睛暗了暗,低垂了下去,斂去了所有的神色。她還不打算告訴他嗎。雖然他不喜出門,可是他卻是知道的。這幾天,京城裏的談資都是相府的三小姐和三世子的婚事,人們都說這婚事郎才女貌,實屬良配。那三世子更是人中龍鳳,豐神俊郎,深受皇上寵愛。芷兒跟他,確實比跟我這個毀容的殘廢好多了。陸離垂下的眸子遮住了眼中的無線悲涼與痛苦,緩緩的拿出別在腰間的白玉笛。

一首曲子道盡了悲傷婉轉。

倆人各懷心事,雖近在咫尺,卻又如同遠在天涯。相逢是緣,守候難圓。

“阿離,我今後恐怕不能經常來此了,莫要過多的思念我,好好照顧自己。”離別前,白芷盯著他看了好久,漸漸地紅了眼眶,淚珠著打轉。明日,她就要大婚了。那些話最終沒有說出來。

陸離張了張嘴,想說些什麼,卻始終沒有說出來。

“好”。拿笛的手指卻在慢慢的收緊,指甲嵌進了肉裏,好像都沒感覺。

“那今日我便走了。”白芷說完便轉頭離開,行到門口時,回頭看了一眼立在那裏滿眼傷痛的陸離,白芷眉頭一緊,仿佛有千根針同時紮進自己的心裏。

原來他,已經知道了。

白芷飛快的走到他的身邊,輕輕的拿來他的麵具,撫平他緊皺的眉頭。踮起腳尖,在他緊瑉的唇上深深的印了上去。陸離這次沒有躲閃,沒有臉紅,沒有害羞,隻是直立立的站在那裏。

一滴晶瑩的淚珠從臉頰滾落了下來,掉在地上。摔成兩半。

“阿離,”白芷動了動嘴唇,卻不知道說什麼,此時,說什麼好像都是錯的。她不是沒有想過私奔,她想一走了之,和阿離一起行過萬裏山河。可是,她要是走了,父親和丞相府的一家老小皆會因她獲罪。她怎麼能這麼自私。

“阿芷,別說話,讓我抱一會。”陸離環手緊緊的抱住她,仿佛要把她揉進懷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