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凶殺案(1 / 2)

9月27日,早上六點鍾左右。野馬吹息,白霧流動,四周灰蒙蒙。空氣有些潮濕,侵在周身,涼津津的,像情人的紅唇輕吻。

李強緩步跑動,他有晨練的習慣。晨練對他有二個好處:一、有利於身體健康,身體是革命的本錢;二、在晨練時,腦子也運轉,為一天的工作理出頭緒。清怡的混著草香的空氣,鳥鳴更幽的環境,令他心神舒爽。學生們現在大約都在和周公約會,根本不能理解“一日之計在於晨”的道理。

當他跑步經過學校校園內那片還未開發的鬆林時,停了下來。一個穿校服的學生靠著樹幹。他在做什麼。邊這樣想,邊走過去。離得近了,李強大驚,這個學生已經死了。死者的耳孔、眼睛、鼻孔、嘴巴全泅出蚯蚓狀的血跡。胸前有個透明血洞,從前胸透至後背,正好是心的位置。他的心被掏走。整具屍體,因痛苦而扭曲,像個縮了水的布娃娃。

麵對死人的恐懼,是人的本能反應。他向後退,直到背貼住一棵樹的樹幹,才感到魂回歸身體。身體此時像被抽空,使不出絲毫力氣。繼而,如此難堪的死法讓他感到惡心,胃像被強有力的手使勁揉搓。他扶著樹,不停地吐,直到吐得連清水也吐不出來,仍兀自大口大口喘氣。最後,他在想,這件事要怎麼辦。死人是大事,尤其在學校。學生是祖國的希望。

他抹抹嘴,擦去垂掛嘴角的絲線涎水。這事首先要通知公安局。拿出手機,他撥打110。鈴聲響了二三下,慌忙掛斷。背起屍體,他朝東北角還未建成的二層綜合樓走去。

世上沒有不透風的牆,做這件事,李強以為神不知鬼不覺。卻全未想到,在距他不到十米的地方,有個女生,目睹了這件事。此女生名叫王蕊。因為馬上要參加英語四級考試,臨時抱佛腳,起得早點,來這裏讀英語。撞上這樣的事,她的心提到嗓子眼上,大氣也不敢出。當李強背著屍體經過時,她迅速繞到了鬆樹背後,用手捂住嘴,強迫自己不要發出任何聲響。那屍體居然緩慢地轉過頭,向她藏身的方向詭異而又神秘地笑了笑。天哪,他還活著?!還是我看錯了。王蕊的指甲深深掐入肉裏,鑽心的疼痛提醒她:剛才的情景不是幻覺。森寒的冷意從腳底直衝腦門。鬼呀,是鬼!當神經給她傳達令人不寒而顫的訊息。她的腳就不長在她的身上了。她不知道,她是怎麼逃離鬆林的,又是怎麼坐到教室的座位上的。

一隻手摸向她的額頭,她本能地怪叫了聲。全班同學投來詫異的詢問目光,她羞赧地低下頭。這隻手的主人,是她的同桌,叫李琳。李琳關心地問她,“蕊蕊,你怎麼了。剛才我的手一觸到你額頭,要被它的溫度凍結……是不是發燒了。還有你剛才你驚叫什麼,感覺你魂不守舍的。”

一連串的問題,王蕊沉默。她是個溫順而懦弱的女生。她認得背屍的男人,是輔導員李強。她不能把事情說出來。更何況,說出來也不見得有人相信。當李琳與她的眼對撞,她生怕它會出賣她,趕忙別過頭,“沒,沒什麼。可能昨晚睡覺不小心把被子踢掉,著了涼。”這不是個讓人信服的答案,但能搪塞對方的詢問。李琳果真沒有再問下去。

李強把屍體放在綜合樓的地下室。喘息初定,他拔通了校長孫安定的電話。把事情講了後,孫安定隻說句“我馬上來”,就掛了電話。

孫安定後悔早上吃了一籠蒸鉸、兩隻雞蛋、一袋牛奶。當它們從口內吐出,變成一堆散發著熱氣的糊狀物時,他才感覺好受了些。

他問道:“報警了嗎?”

“還沒。”

他拍著李強的肩膀,以示獎勵,“你做得很好。”頓了頓,他又說道,“報警我來報,你去查下這個學生的身份”

孫安定撥打了110,他這麼說,“你好,這裏是S市醫科大學。我們學校的鬆林邊上發現了一具屍體。希望你們盡快來查清此事,以保證學校環境的安全。還有請你們來的時候,千萬不要穿警服,開警車,以兔引起不必要的恐慌……我想,你們懂的。”

警察局內,餘德順、安世海、王定國三人正在辦公室內聯網鬥地主。他們三人是一組的,剛剛警校畢業。因為沒有經驗,局長隻安排他們做一些錄口供、寫報告之類的閑活。即使是出警,也隻是參與抓嫖抓賭之類的小事。他們想要的是與歹徒麵對麵,在血中碰撞出的青春。這是他們的理想。他們用全身心的力量,在局裏的聯歡晚會上唱,“金色盾牌,熱血鑄就……”但理想豐滿,現實骨感,兩者總是天上人間。有次,地中海局長找他們長談,要他們從小事做起,他甚至找了句不是他那種人能說出的一句文縐縐的話,“一屋不掃,何以掃天下。”他們也針鋒相對地回了句,“不掃天下,何以掃一屋。”結果,每人抄寫警局規定一百遍。三人每日無所事事,辦公室裏經常就剩他們三人。正好可以鬥地主。於是,三人就組成了警局裏赫赫有名的“地主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