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葉暖,我出生的那會兒,桃花開得特別的燦爛,一片春暖花開。那個時候老人們常說,桃花月裏出生的娃兒以後的姻緣絕對好。聽起來那是多麼吉利的一句話啊!可當很多年後,我再聽到這句話時,體會到的是更多的無法言喻的酸澀。
我想我應該是個不被期待的孩子吧!剛生下的那會兒,母親淡淡地對父親說,就叫她葉暖吧。像很多家庭一樣,女孩都是不被重視的。更何況我還有一個特別封建的奶奶,說起我那個奇葩的奶奶,我對她更多的印象就是那副尖酸、刻薄的模樣。我有時特別慶幸的想,幸虧她並沒有活的太久。
小時候,我常常會想我可能就是這個世界上最不幸福的孩子了!我的父母感情並不好,經常會為了一點小事吵架,大多數時候都會聽見母親的抱怨聲,她不喜歡過這種磕磕絆絆的生活,這種經常因為沒有錢交土地稅而東躲西藏、為了我的一點兒學費而發愁得苦難生活,還要忍受婆婆的挑剔。
提起我的家庭,我的母親她是一個挺要強的女人。而我的父親是一個憨厚樸實的人,很勤奮的一個農民,不過沒有多少作為。他還帶有點愚孝並且特別倔強。我還有一個不怎麼成器的小叔,屬於那種混吃等死的啃老族。經常混在賭桌上打麻將。比我父親大兩歲的還有我一個出嫁在外的姑姑,每次看到她,我不由地就會想起電視劇裏的那些媒婆,那雙和奶奶特別像的丹鳳眼裏時不時的透露著一點算計。
那時候的天特別藍,我看著院落後的那棵柿子樹,一個個懸掛在枝頭的紅燈籠,格外的誘人。
我聽見母親對外婆說;“這個家真沒什麼盼頭!”語氣中掩飾不住埋怨。
我盯著天邊那朵漂浮的白雲暗暗的想,我想我什麼時候才能長大呀!長大了趕快離開這個家。
我的性格是比較內向的,這可能和每個人的成長環境有關,我記得那時候,盡管母親再怎麼埋怨,但對我也報了很大的期望。像是為了彌補她沒能上學的夢。在我的身上下了很多的功夫,我現在還依稀記得,我那個時候的樣子。借著那棵梧桐樹的綠蔭,我蹲在一張小板凳前默寫著李白的那首床前明月光的古詩,那顆黑色的腦袋晃悠悠的。因為沒有完成作業被母親罰站時那張可憐兮兮的小模樣。
那個時候的我膽小、怕事。也幾乎沒什麼朋友。但和每個小孩相同的是,我也討厭上學,那幾乎是我的噩夢。學校裏不僅有嚴肅的老師,還有那些討人厭的熊孩子,他們特別會欺負人,尤其是我。
我們的班主任是一個長著國字型大長臉的老太婆,她的表情永遠都是那麼嚴肅、教訓起人來一板一眼的,上陽村裏的孩子一個比一個皮,可是該死的沒有一個不怕她的。她的手裏永遠都會拿著一根用那種細竹竿做的教棍,上課的時候,總是那麼有一下每一下的敲著桌沿。我最害怕的就是背課文時會從她嘴裏冷冷的傳來我的名字,那樣不帶一絲溫度。每每這個時候隔壁桌的王大胖就會露出那種幸災樂禍的表情。熟悉我的人都知道,我有個毛病,很容易緊張,一緊張就結巴。我摳了摳衣角的紐扣,默默的為自己哀悼,葉暖,你又掛了。
我們坐的是那種兩個人在一起的長板凳。我的同桌是一個長著圓圓的西瓜臉的小胖妹,特別的凶悍。她的母親就是我們上陽村裏出了名的母老虎。她經常會用那條短粗腿霸占住我這邊的板凳,桌子上還有一條特別明確的三八線,用於漢楚分界。看著我那沉默寡言的性子,像是料定了我不敢反擊。她得意的揚了揚頭頂紮的那縷小羊辮,臉上滿是張揚。也是,她的父親是上陽村的村長。她在家排行老二,小名二妞。
她還有個挺老實的哥哥,比我們大兩級。不知我怎麼礙著她的眼了,竟如此討厭我。小孩子的友誼總是那麼莫名其妙,卻又很單純。可能是看不慣二妞那盛氣淩人的樣兒。在我又一次被二妞欺負時,喬艾出現了。
她拉著我的手,替我擦了擦眼角的眼淚。狠狠地瞪了我一眼;
“怎麼那麼沒出息啊!有什麼可哭的。”
看著她那麼理直氣壯地罵著二妞,我忽然想起了那種路見不平的江湖俠女。
“王二妞,你都不撒泡尿照照你自己什麼德行,還好意思去欺負別人。不就仗著你有一個當官的老爹麼,有什麼可得瑟的,真以為自己是個了不起的大小姐了。瞧瞧你那慫樣,都胖成那樣了,還好意思出來顯擺。趕緊回家讓你那母老虎似的媽把你重生一次。”
聽著那犀利的話語,我都有受不住。不過看著王二妞那張憋得紅彤彤的西瓜臉,還真的很解氣,
這時候不得不承認,我也是挺腹黑的。畢竟有那麼一個奶奶的“教導”,善良那個詞已經離我很遠了。
我打量著身邊的這個女孩,那秀挺的睫毛下有著一雙聰慧的大眼睛,閃亮的眸子裏滿滿的都是狡黠,在我們這土生土長的鄉村孩子裏,這樣古靈精怪的丫頭可真不多。迄今為止,她應該算是我見過最漂亮的女孩了。
她睜著那雙黑葡萄似的大眼睛笑著對我說“我叫喬艾,很高興成為你的朋友。我知道的,你叫葉暖,是春暖花開的那個暖。”
有那麼一瞬,我的思維是放空的。畢竟在這之前,我沒有一個朋友,而她說,她是我的朋友。那樣堅定的不容拒絕。
似乎是看我沒反應,她搖了搖我的胳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