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京城中, 凱旋的軍隊歸來, 城中百姓自發前來歡迎浴血奮戰的士兵們歸家。大街上擠滿了民眾, 從東市到西街, 全都被百姓們圍得水泄不通。
陽陵侯盛澹重創炎夏國, 將他們逼至西麓關, 數十年內不敢來犯, 此捷報傳來,朝野歡慶,及至盛將軍班師回朝, 他的英雄事跡已經傳遍了大慶朝的大街小巷,上至耄耋老人,下到垂髫小兒, 無人不知其名, 一時之間,風頭無兩。
盛澹騎在高大的戰馬上, 身穿銀色鎧甲, 披著一件猩紅色的披風, 輪廓棱角分明, 五官俊美, 薄唇輕抿, 長眉入鬢,一雙細長的桃花眼暗含銳利,氣質冷峻, 如同蒼穹上翱翔的黑鷹。令人不由得讚歎一句, 好一位氣勢逼人的俊美將軍。
即使已經連續趕了一個多月的路,疲憊不堪,但盛澹的身姿依舊如同青鬆般挺拔,對於盛京城百姓的熱情歡呼,他並沒有顯得特別興奮,反而臉色淡淡的,隻是時不時的衝他們頷首示意,這算是謝過他們的熱情相迎了。
去到朝堂之上,聖人先是對有功的將士進行封賞,而後在宮中舉行了慶功宴,來犒勞他們這些有功之臣。
盛澹作為主帥,自然是慶功宴上的主角,趁著這個喜慶的日子,無論平時是否與他相熟的大臣們都上前向他敬酒,如此下來,直到月朗星稀的時候他才得以脫身回到陽陵侯府。
他回到侯府的第一件事就是去榮安堂向祖母請安,哪怕現在已經很晚了,但是他知道,祖母肯定還在等著他呢。
果然,他剛走到榮安堂門口就看見燕嬤嬤站在院子裏望著,一看見他,臉上是掩飾不住的喜意。
燕嬤嬤在他祖母身邊伺候了幾十年,於他而言也是長輩,見到燕嬤嬤,盛澹的表情終於柔和了一些。
燕嬤嬤趕緊迎上前,她打量著盛澹,有些熱淚盈眶,她用帕子擦著眼淚,嘴裏不住的說道:“侯爺您變黑了,也瘦了許多……”
盛澹道:“在外打仗哪有不黑不瘦的呢,這都是正常的,養養就回來了,嬤嬤您莫要太在意。”
燕嬤嬤止住了眼淚,說道:“老夫人等了您許久,您快進去吧。”
正房裏依然燈火通明,盛老太太衣著整齊,頭發也不見絲毫淩亂,一看便知是在這裏一直等著的。
盛澹上前向已經三年未見的祖母下跪請安,“不肖孫兒阿和拜見祖母。”他的小名叫阿和,隻有在親近的人麵前他才會這麼自稱。
盛老太太扶起他,眼含欣慰,讚道:“阿和,你做得很好,不愧是盛家的好兒郎。”
盛老太太畢竟年紀大了,又等了盛澹許久,祖孫倆才說了一會兒話她就乏了,想到阿和奔波了許久,想必也累了,於是她就讓盛澹回房安寢了。
盛老太太年輕的時候也是一位女將軍,十幾年來她東征西戰,身上落下了不少傷病,身體一直不是很好,再加上這個夏日分外炎熱,她的苦夏症狀十分嚴重,沒過多久她就消瘦得厲害。
正好此次論功行賞聖人賜了一個溫泉莊子給盛澹,於是他便帶上祖母去那裏住上一段日子避避暑。
去溫泉莊子的路上,盛澹的心中總是縈繞著一股奇怪的感覺,他細細思量,卻又不知這種怪異的感覺從何而來。到了莊子之後,他心中更是覺得空落落的,仿佛缺了一大塊。
在莊子上住得越久,這種感覺就越是明顯,他隻覺得他仿佛失去了什麼重要的東西,然而他卻什麼也想不起來,讓他心煩不已。
而盛老太太在莊子裏住了許久,身體不僅沒有好轉,反而越來越差,大夫說她這是心病所致,心病不除,藥石無靈。
盛澹自然知道阿婆的心病是什麼,她年輕時喪夫,中年又接連失去一雙兒女,這樣大的打擊之下,她能撐住侯府這麼久已是十分不易。而他哪怕權勢滔天,但阿婆的心病,他卻無能為力。
今年盛京城的冬日十分寒冷,寒風刺骨,盛老太太的舊疾又複發了,幾乎折騰去了半條命。
她拉住盛澹的手說道:“祖母已經時日無多了,如今最大的心願,就是能看見你成家生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