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寬高深莫測道:“見了張相等人,你也應該知道如何說了?”
劉太醫忙道:“是,臣說的本來就是實話!老實說,陛下先前在長安時,經常於房事上不加節製,臣屢勸而不聽,這些皆為病因。”
李寬嗯了一聲,讓人出去請張嵩等人,不過也無須去請,士兵將刺史府圍起來的這一番動靜,他們那邊想必很快也會得到消息。
一名士兵匆匆趕來,神色慌張。
“相爺,皇後與七殿下那裏,都找不到人!”
李寬冷冷問:“找不到人,是何意?”
他平時溫聲慢語,一臉和煦,令人如沐春風,但此時沉下臉色,麵無表情,卻讓士兵不由自主打了個寒噤。
“……近身伺候裴皇後的兩名宮女也一並不見了,那個院子裏的人說,皇後說想出去走走散心,離開之後就未回來過,他們正想去找。”
李寬冷笑一聲,慢慢道:“一個孕婦,一個少不經事,從未出過遠門的皇子,幾個宮女,能跑多遠?給我搜,掘地三尺,也得給我搜出來!”
他轉向劉太醫。
“這又怎麼說?”
劉太醫心頭一顫,話不知不覺冒出來:“陛下剛駕崩,皇後與七殿下就畏罪潛逃,這其中必有蹊蹺,很可能是、是他們謀害了陛下!”
李寬拍拍劉太醫的肩膀:“這些說辭,就不勞劉太醫幫我想了,我想問你的是,陛下死因,你是否有把握說服張相他們,讓他們相信陛下是被人所謀害的?”
劉太醫忙道:“可以,可以!不過至於張相他們相信與否,就不是下官能掌握的了。”
李寬微微笑道:“你隻管說便是,其餘的事,有我。”
……
“這是一瓶□□。”
蕭重看著士兵遞過來的瓷瓶,聽見賀融如是說道。
“這裏頭的藥丸,用的俱是□□、烏頭等劇毒之物,保管你吃下之後,人事不省,在睡夢中七孔流血,絕無痛苦。你我戰場相見,各為其主,不得不拚盡全力,落敗者並不可恥,我本想勸你棄暗投明,但你既然有心為蕭豫盡忠盡孝,我也不欲多言,隻能成全你。至於蕭氏降兵,他們原本就是我朝士兵,因蕭豫造反,才不得不跟著易幟,如今回頭是岸,我自然會一視同仁,你放心地去吧。”
蕭重歎息一聲,沒有驚懼之色,卻麵露遺憾。
“多謝安王殿下,老實說,我很敬重你的人品,佩服你的膽識,若我不姓蕭,現在恐怕也早已被你折服,甘願拜入你麾下。我也不是不知道,興亡皆是百姓苦,眼下突厥南進,我等不思驅逐韃虜,還自相殘殺,爭權奪利,實在可笑,但正如你所說,自古忠孝兩難全,義父養我重用我,對我有大恩,我隻能以這一條性命相報。”
賀融頷首:“我明白,你是條漢子,你在涼州可還有什麼親人?來日若能收複涼州,我定會讓人善待他們。”
蕭重搖搖頭:“我生身父母早已亡故,為免家室所累,也還未娶妻生子。”
他哪裏是怕被家室所累,是怕娶妻生子之後,萬一遭遇今日境況,或者被蕭豫生疑,落得淒慘下場,反倒連累了妻兒。在賀融看來,其實蕭重心如明鏡,隻是不願承認,隻能一條路子走到黑。
蕭重說罷,起身朝賀融拱手行禮,而後拿過藥瓶,倒出三五顆,直接仰頭吞下。
身體並沒有出現疼痛,眼皮卻漸漸有些沉重起來,蕭重原本是盤腿坐在地上,最後抵擋不住,身體一歪,暈死過去。
也不知過了多久,他又緩緩睜開眼睛,隻覺渾身上下無一處不乏力,猶如綁上鐵塊負重數百裏,軟綿綿使不上力氣。
蕭重想,他這是死了?可要是死了,怎麼四周看著還像在人間?
他又想,該不會是安王給的藥效果不夠吧?難道當時他應該整瓶都吃下去?要麼直接往自己脖子上來一刀?
腦子裏天馬行空,眼見四下無人,蕭重正待起身往外走,就聽見隔壁屋子似乎傳來一陣說話聲。
他扭頭一看,最終在牆壁上找到一處孔洞,聲音便是從孔洞中傳出,耳朵貼近,更是清晰可聞。
蕭重眯起眼往孔洞另一頭端詳,還能瞧見那頭還有幾個人在走動。
“你們不能殺我,我是陛下……啊不,我是蕭豫的重臣,我知道許多事情,殺了我,你們就什麼也不知道了!”
是許侍郎的聲音。
蕭重無聲冷笑,他早就看清對方外強中幹的本質,仗著有尚方寶劍,在他麵前肆無忌憚,百般阻擾,一旦麵對安王等人,立馬就慫了下去。
“你能知道什麼!”林淼輕蔑冷哼,“我們想知道的,包括蕭氏現在兵力多少,布防幾何,蕭重早就告訴我們了,不差你一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