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靜靜坐於船頭,借著昏暗暮色瞧著堯睿專注模樣,和著曲美麵容,竟攝注我眼球,不得動彈開去。
“莫許杯深琥珀濃,未成沉醉意先融。疏鍾己應晚來風。瑞腦香消魂夢斷,辟寒金小髻鬟鬆。醒時空對燭花紅。”
不知不覺吟出李清照的一首《浣溪沙》,極盡哀愁。堯睿聽後微微一愣,連指尖琴弦也忘記了挑動。我抬起頭來對他輕輕一笑。
記得一年前的堯睿生辰,他說邀我一同慶生,我因父親不許,未有前去。而夜半之時忽然心血來潮,偷偷跑出遏府,去到與他相約的私塾後院。
遠遠瞧見他獨自席坐、飲酒,爾後緩緩念出此詩,話末還低濃了一句我聽不太清的言語,可是我卻能大概猜出他所講之話的意思。
從此我知曉他有心於我,但婼喬喜歡他,我們之間不過為教書先生與學生。
之後的日子我同樣於他言笑,似不曾聽過他的心裏話,而他也待我如從前那般好。隻是我並不知曉他就是湘垣王,就是那位被所有人所稱頌的閑散王爺,四處行善。
“哦,娘娘也喜歡這首詞?”堯睿回過神來,瞥了瞥沒,瞧了我一眼。
“倒不是喜歡,隻是記得王爺好似在哪裏說過,一時又想不起來了。”我故意取笑,也不加點名,仿若以前那般與他玩笑。
“哦,在哪裏?”許是因為心虛,堯睿再低下頭彈奏,天色昏暗,不知似否有臉紅。才剛起一音,猶如鍾聲般鳴耳,全沒了音調。
“想想,好像是在一天夜裏,記得那天王爺還喝了許多酒。”我故作思考狀。
“哦,是嗎?我怎麼沒有印象了。”彈奏不好,索性將箏放下,取過一杯酒飲下,卻被嗆到咳嗽。
我暗自好笑,堯睿雖是清閑、無拘無束慣了,終是秉性善良,又因為對我有意,總是處處忍讓於我,少不得我便欺負他。如方才的取笑,過去倒是時常發生,久而久之竟便成了對我的寵溺。
“那日你喝醉了,怎會記得?那日是私塾成立七年,現在可是有印象了?”我將話題扯開,不想再看到他因我的簡單言語不知所措。
“哦,那日你還吐了我一身。誰人會想到一位大家閨秀竟然能喝那樣多酒。”堯睿語氣明顯一鬆。
“若不是你提議玩什麼破行酒令,我怎會喝酒,害的被阿瑪禁足了整整一個月。”談起以往的事,倒是難得的舒心。
“你好似未有被禁足到一月吧?”堯睿取笑。
“若不是惦念這私塾事宜,我才不會偷偷跑出去。後來還被罰抄了那樣厚厚一本《無量壽經》十遍,之後好久手臂都軟軟提不起來勁兒。”我繼續埋怨。
“可別講了抄經書,你的十遍有幾遍是你自己抄的?”堯睿反駁,那次的經書好似我隻抄了兩遍,餘下的也仍私塾,不知是誰抄好了交於我,且字體還與我的相差不遠。
“是你幫我抄的?”我有些明知故問。
“你覺得還有誰會幫你?”堯睿睜大眼,瞧了瞧我,又站直了身,望著前方,一臉蔑視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