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久之後,一名四十歲左右的中年男子走入學堂之中,麵白無須,一身青袍,看起來斯斯文文,不像是教武的,倒像是教書的先生。
他名為宋寧書,所教的是武理。修煉之道不同一般人修煉的武功,武功重招式,一般要在寬地上演練教導,但修煉不同,更重感悟,因此在屋中將理講通即可,餘下的隻能由弟子們自行領悟。
所謂師父領進門,修行在個人,況且蕭墨這一幫都是還沒摸到門檻的人,這個階段更重要的是“引”,將他們引上修煉之道,而不是“教”。
宋寧書進來之後,匆匆掃了一下人數,當看到最後麵的蕭墨時微微一怔。蕭墨他自然也認識,平時幾乎從不來聽課,如今看到,不夠詫異,不過也沒有多說。
“道之引,心之向,所謂引道便是用你們的心去感應天地,或者說感應自己。修士有一種說法,人來到世上的時候並不完整,經過輪回時有部分靈魂與肉身被天地所留,遊蕩於天地間。肉身之長,可從大地之上取食,由半尺嬰兒長到六尺七八,而靈魂之長則是極為艱難。”
宋寧書講得慢斯條理,有條不紊,他所教的雖是武,但說起來卻像個教書的一般,為眾學生細細說著修煉最初階段的理論。
“是以,成年時肉身已全,靈魂卻仍缺,因而修煉之初先要迎回缺魂,共有九道,需要以心感應,以命相引,集全之後才可真正開始修煉。”宋寧書麵帶微笑,非常有耐心,替眾多學生一一解釋。
他所說的就是修煉的第一個階段,名為引道。修者統一認為一般的人是不完全的,缺失了九道神魂,想要修煉必須先迎回九道神魂,加上已身所有便是十魂。
十數為整,隻有肉身與靈魂完整的人才可修煉,而有很多人用盡一生也無法迎回一道神魂,這也是為什麼有些人隻能學習一般的武功,而不能修煉。
蕭墨以前課聽得很少,但也不是第一次聽到這套理論,可是他這些年來就沒摸索到過道的門檻,一直徘徊在引道的門外。
據蕭墨所知,修煉之士間的境界非常明確,初是引道,意指將人引上大道之意,僅是入門。往後是通地、天光、靈門、道藏四個境界,每個境界共分九階。不過蕭墨隻聽過靈門境界的人,道藏境的人還沒有聽過,至少在玄辰武院中沒有聽過有人達到的。
“你們如今最重要的不是修煉何種神通與功法,而是修心,明心見性,認清自我,隻有這樣才可在茫茫天地間感應到自己的神魂。”宋寧書行走在學生之間,語氣緩慢,讓每個人都聽得很清楚。
蕭墨這一堂課都在出神,以往每次聽課他都會用心去想導師所說的每個字以及每句話,覺得很有道理。隻不過這次,他感覺到宋寧書的話中有許多錯誤的地方,而且錯得極遠,就如之前他看待《水龍吟》是一樣的感覺。
這一刻蕭墨才真正確認了,他對修煉一事已經有了非常高的領悟,隻是這一切仿佛他從小就會的一般,在見到關於修煉時才會本能的想起。此時蕭墨非常確定,他對修煉一事的領悟甚至已經能追上身為導師的宋寧書。
“難道是因為之前那個‘武’字?”蕭墨怔怔出神,想起了之前那個神奇的情景,他就是在那個巨若星辰的“武”字前靜坐了許久,細細感悟之後才有了蛻變的感覺,而那之後就突然發現了自己對修煉一事有了極深的領悟。
雖然不同普通人修煉的武功,但修煉一道總的說來也是在武道之內的,蕭墨越想越覺得這事跟那件事必然有關聯。
一課講了近一個時辰,臨到末時宋寧書望了一眼窗外天色,道:“今天的課便到這裏,你們可還有要補充的?如果沒有的話那便到此為止吧。”
“先生。”鍾遠明此時突然站了起來,叫住宋寧書。
蕭墨眉頭一皺,他有種不好的預感,這是一種直覺。
見出言的是鍾遠明,宋寧書有些意外,他對鍾遠明也了解,平時課上從來不說話,也是偶爾才來上一次課,但多半是一個人無聊,來湊湊熱鬧而已。
仍是保持一臉微笑,宋寧書道:“遠明,你有什麼要補充的嗎?”
鍾遠明一笑,臉上帶著一絲玩味,道:“學生沒有話說,對宋先生所說極為信服,隻不過,蕭墨口中念念有詞,說是先生有些地方說得不對。”
蕭墨和宋寧書都是愣了愣,蕭墨是心裏雖那麼想,但嘴上卻沒說過,明顯是鍾遠明故意這麼說的,要讓他為難。
而宋寧書那一問本來隻是隨口,從未想過有人會真的接下,還是那個很少來上課的蕭墨,心裏立即沉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