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 繳收幣權 下(1 / 2)

有了魏其侯的參政,劉徹的政途似乎順暢起來。

不及開春,劉徹便頒布政令取消所有諸侯國王爺鑄幣的權力,由中央政府統一幣製。這一政令的頒布意味著廢除了原先混亂於市麵的各種形式錢幣近十餘種,全國同步改行五銖錢。由此,大漢朝加強了中央金融控製權,從根本上製止了諸侯國私鑄錢幣而可能引發的通貨膨脹等問題。

而由於國家鑄幣的集中進行,一時銅價飛漲,鄰近滇南、吳楚等銅礦產地更是蜂擁起無數流民,朝裏自有大臣暗暗議論,認為劉徹這是花大力而行小利,頗有得不償失的尷尬。其中尤以許昌等幾個守舊中堅力量為首,每逢一道政令下達,必要跑到宣室來痛陳一番利害,什麼朝廷吏使單薄,什麼王爺必懷不滿,什麼人心浮動難安,什麼鑄錢耗費巨大等等,一幅痛心疾首、如鯁在喉的模樣,仿佛劉徹收的不是全國鑄幣的權,而是勒著他那細細脖子的繩兒!

劉徹早在東甌之戰的時候便已學會了“打太極”,對於守舊無為一派的反對不急於辯駁,而是一麵打著哈哈,一麵始終依靠竇嬰等貼心之臣的支持繼續政策的推行。劉徹堅持這是傷在一時、利在千秋的事,子夫卻知道,他更大的信心是來源於竇太後的支持和默許。

說到竇太後,子夫心中的感傷立刻冒了出來。冬季的寒冷讓原本就很是虛弱的竇太後幾乎到了一病不起的地步,原本還可以有人扶著走上幾步,到花園中透透氣。可自從長安下了第一場大雪,竇太後就下不得床了,經常昏昏沉沉的睡著,清醒的時刻又總是咳不停。每次同劉徹到安樂宮探望的時候,隻要遇到她醒著,老人家還是要不厭其煩的勸慰劉徹懂得隱忍和等待,凡事不能急功近利、操之過急。短短的幾句話,總說的麵紅耳赤、上氣不接下氣,讓一旁的劉徹和子夫手忙腳亂,一迭聲請太醫。

“胡貴,太皇太後最近都這樣麼?這些日子是不是常有人來看太皇太後?”出了殿室,劉徹止步在外頭守著的宦官身旁。“皇上……”那名喚胡貴的宦官似乎沒有想到劉徹會問他話,呆愣了一下,撲騰跪倒在地,“奴才、奴才……”“朕問你話,奴才什麼?”劉徹略有不悅。

“稟告皇上,太皇太後最近身子一直不太舒爽,”胡貴說的小心翼翼,“兩三個時辰就得進一次藥,可是並不見好轉,總是咳得厲害。”“太醫呢?不是該有太醫常來的麼?”“夏太醫、孫太醫和祁太醫輪著來,有時候,三位也一起來。可是他們都說、都說……”胡貴抬頭偷偷看劉徹,說不下去了。

“說什麼?”劉徹哼了一聲。“說……太皇太後的情況很不好,怕是、是拖不久了……”胡貴說的戰戰兢兢,換來劉徹的暴怒,“大膽!太皇太後的安康也是你們能枉自猜度的?”“奴才死罪、奴才死罪!”胡貴嚇得磕頭如搗蒜,連身子都抖起來。

子夫見狀,悄悄地扯了扯劉徹的衣袖。劉徹回眼來看到她臉上的憂愁,輕輕歎了口氣,臉色稍緩。“那這幾天,都有些什麼人到安樂宮來見過太皇太後?”

“有丞相、禦史大夫、太常、竇氏諸侯……”越說越小聲。劉徹也沒心思再聽下去了,冷哼一聲,“就知道這些人,忙著呢,這種時候也不讓皇祖母有個安靜。”“大人和侯爺們必是來探太皇太後的病的……”子夫好心的解釋。

“他們是深怕皇祖母撒了手,”劉徹泛出笑來,帶著森冷,“我不過免了幾個竇家的人罷了,他們就急成這樣!那竇彭祖……當初他兒子犯事的帳還沒算呢,又來皇祖母麵前哭,哭什麼!看我不把他也免了!”“你……也太說風就雨了。”子夫小聲嘀咕,“也沒說他們就是到太皇太後麵前告狀的。”

“他們就這些本事,”劉徹抬步走了出去,“你聽聽來的這些人,許昌、莊青翟、竇彭祖……他們要有能耐早幫著竇嬰去管鑄幣的事情了,哪還會有閑功夫到安樂宮來。在我麵前就盡說這個麻煩那個麻煩,要麼就是手裏頭有多少多少事情還在催著,一轉身原來全到皇祖母麵前乞憐呢。我看皇祖母這病,一半就是給這些人給氣出來的……”

“皇上,衛青將軍在宣室等您呢,都等了好久了。”一到未央宮,便看到小唐急匆匆地迎上來。劉徹聞言,緊繃的臉龐立刻舒展開來,挑起眉頭,“仲卿來了!”

“仲卿,你回來了!”劉徹跨入宣室,不及衛青跪地,已然一把抱住了他的肩,“可真是辛苦你了。怎麼樣?吳越之地對於此次收鑄幣權的事有何反應?”

“起先稍有些抗拒,畢竟那裏盛產銅礦,臣剛到那裏的時候才知道,原來很多百姓都能開爐造幣,陛下的旨意一到,引起一些慌亂和不安……”衛青語音鏗鏘,又比月前沉穩挺拔了不少。

“你們不能坐下說麼?”子夫吩咐了小唐去端兩杯熱茶來,打斷了他們,“看你們兩個,才見麵就迫不急待的,坐下喝口茶可花不了多少時間。何況青兒一路風塵的,你也該讓人家喘口氣吧!”劉徹大笑,“是啊是啊,我這是高興得糊塗了。”拉著衛青坐下,“仲卿,可曾回過家?嘉玥沒有埋怨我把你給支到那麼遠的地方辦差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