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一 青衣逐烈日 第二回 月林蛇舞墮魔淵4(1 / 2)

魏東林劍眉倒豎,怒不可遏,道:“拿解藥來!”施蠱少女從巨石上緩緩站起,右手撥弄馬尾,笑道:“魏大俠號稱西蜀第一名醫,連珊瑚情蛇的蛇毒都不認識麼?”

魏東林聞言大駭,將如聞輕放地麵,扯開他右腿褲子一角看時,但見其傷口乃是個桃心狀,當下駭然失色,怒道:“你這魔女,竟給佛門中人下此蠱毒!”少女笑得花枝亂顫、前仰後合,道:“和尚喜歡說色即是空,我倒要看看在這珊瑚情蛇毒麵前,是欲望重要,還是佛祖更勝一籌。”

魏東林行走江湖數十載,從醫半生,對這珊瑚情蛇自然略知一二,傳聞中此毒者,無論男女,若三日之內不陰陽交.合,必會毒發身亡全身潰爛而死,他原以為此毒隻有盛產珊瑚蛇的南海才有,不會危及中原,故而未曾鑽研此蛇毒的解藥。

殊不知這些歹人趁元朝廷坍塌崩壞之際而入,委實歹毒卑鄙,當下不由分說,雙足一飄,使出靈影迷蹤步,手握木劍朝那少女當頭刺去。那少女隻覺勁風撲麵,吹得她青絲鬢發獵獵飄舞,於是伸出如玉手掌,在胡琴琴弦上柔柔一撥弄,月夜幽林之中琴聲悠揚而起,四麵八方登時亮起無數雙毒物邪目,隻聽“嗖”一聲破空銳響,一條青斑巨蟒淩空飛起,蛇尾橫掃,夾著震天開石之力卷向魏東林。

魏東林喉嚨中傳來一聲怒吼,靈影迷蹤步好似九天玄女般縹緲,他身形變幻,從青斑巨蟒腹下掠過,手中木劍一舉,劍鋒淩厲霸道又翩翩如風,筆直朝上刺去,乃是一招“雨後春筍”。

那巨蟒畢竟身形笨重遲鈍,身在半空,已覺腹部傳來罡風,嚇得雙目圓睜,蛇信吞吐間,隻刹那功夫,那柄木劍便已將自己洞穿。巨蟒蛇目黯然失色,頹然倒地,雖未刺中七寸,但也活不長了。

魏東林胸臆之中豪情滾滾、直衝雲霄,收回劍勢穩穩落到地麵,持劍仰天大笑道:“魔女!魏某倒要看看是你的毒物多,還是我的劍法快!”

少女輕笑不語,隻顧低頭撥弄琴弦,乍看溫婉秀麗,如江南水鄉的鄰家小女,唯有身臨其境,才知其中凶險。

魏東林話音方落,便聽得左邊銳響再起,當下不由分說,提劍便刺,瞧清乃是一團“嗡嗡”作響的毒蜂,劍招一連變了三變,手腕疾速一抖當空剜了個劍花,再握劍回刺收住劍勢,最後在千鈞一發之際持劍斜撩,使出一招“百花齊綻”,在身前舞得密不透風,那一團毒蜂來勢如風,正好不偏不倚撞在那一圈劍鋒之上,眨眼間便被魏東林砍成了漫天飛羽。

那少女心下不由得讚歎一聲,中原武林果然高手輩出,她那毒蜂速度極快,尾刺更是劇毒無比,缺點便是隻會橫衝直撞,自己固然蠱術高超,但還未能登峰造極,能把這頭腦簡單的毒蜂馴服得靈巧多變。

故而她見魏東林隻在一瞬間便連變三次劍招,在自己身前轉得密不透風,隻等那毒蜂來以卵擊石,心中自然是肅然起敬,但奈何師命不可違,她今日非得將那和尚身上至關重要的一件物事取回來不可。

胡琴聲戛然而止,但見少女素手輕放在琴弦上,笑吟吟地望著魏東林,道:“這便是蜀山劍派的劍法麼?”魏東林哼然不語,毫不停歇,木劍一抖便欲刺向那少女,少女忽然道:“哎呀,糟糕!”魏東林聽她驚呼,身形不由自主地停下來,聽她語氣惋惜不已、慢慢悠悠地道:“我聽聞,蜀山派十多年前被人滅門,那時候全天下無人不知無人不曉,如此說來,魏大俠竟是蜀山派僅存的獨苗了?”

魏東林心中一震,這件事一直是自己心頭刺,師恩未報、妻子失蹤,自己也流落街頭乞討為生,恍如行屍走肉,皆因此事而起,此事被她提起,心中那團怒火登時躥了起來,嘿然冷笑道:“蠻子就是蠻子,武功失傳可以再創,若是骨子中的俠義意誌沒了,即便無敵於天下亦是枉然。”

少女明眸輕閃,嘲諷之意盡浮於顏,冷笑道:“什麼狗屁俠義,老祖宗不知鑽研多少年月的劍法,毀於林寶軒之手,受此奇恥大辱,嘴上卻冠冕堂皇,以‘俠義’二字替己開脫,看來蜀山派一脈相承不要臉的本事倒是一流。”

魏東林被這少女一番羞辱,偏偏又找不到反駁之辭,一時臉上青一陣紅一陣,腦海中思緒起伏,煩悶難當,忽聽周遭密林之中“沙沙”聲密密麻麻傳來,魏東林登時驚醒,見那少女又開始撥弄琴弦,方知她是將那萬千毒物召集了過來。

他提劍四下望去,毒蟲毒蛇從四麵八方如潮水般湧來,如聞身中珊瑚情蛇毒,此時蜷縮在地瑟瑟發抖,或是因為蛇毒發作,熱氣竄了上來,身上僧袍已被如聞自己抓扯得破破爛爛,露出了其胸前一隻懸掛著的兩寸大小的葫蘆。

如聞麵色痛苦,原本俊逸麵容此時已是扭成一團,汗水不住往下冒,頭上更是熱氣騰騰,乍看之下好似習武之人走走火入魔了一般,口中呢喃低語,像是在念誦佛經,又好似痛苦呻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