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祁陽一笑,舉起酒杯:“皇後娘娘客氣了,此等小事不必放在心上。今天皇後娘娘鳳體安康,乃是萬安之福。”
千穆在旁溫婉地一笑, 顏蝶陌點點頭,舉起酒杯揚起脖子,一口飲盡杯中酒。這般豪爽的樣子,倒是和以前一模一樣。
婚宴熱熱鬧鬧地進行到半夜,有點微醉的顏蝶陌不知道何時在萬泓淵的懷裏昏昏沉沉地睡過去,等她睜開眼睛的時候,已經日上三竿了。
“皇後娘娘,洗漱了。”青禾掀起珠簾笑眯眯地走進來。
見身邊的位置空空如也,顏蝶陌哈了一口氣,問道:“皇上已經上朝了嗎?”
“回娘娘,今天一大早,公公就來急報,說有急事等著皇上去處理呢。”青禾一邊給顏蝶陌梳頭,一邊為她挑選簪子,“娘娘,你是喜歡金簪還是翡翠?”
顏蝶陌輕歎一口氣:“隨意。不知道為什麼,我今天起來,渾身不自在,總覺得少了什麼似的。”
青禾一笑:“娘娘昨晚喝多了,等一下喝一口清茶就會好些了。”
茶?顏蝶陌怔了怔,很快就回過神來:“不愛喝茶。”
“要不奴婢為娘娘準備一碗蜂蜜水。”
“好。”顏蝶陌點點頭,看了一眼外麵的陽光,不由地眯起了眼睛,“青禾,我昏迷的時候,經常做一個夢。”
青禾收起梳妝匣,笑道:“娘娘做什麼夢?”
“我總是夢見我在一片草原上或走著或站著。可是有一天,我聽見喊我名字,等我回過頭的時候,就看見了一個和我一模一樣的人。有的時候,我還看見八歲時候的我呢。雖然是在夢裏,可是感覺太真實了,現在想起來,總覺得乖乖的。”
顏蝶陌說完,輕歎一口氣。青禾端上蜂蜜水,道:“娘娘興許是累壞了,來,先解解酒。”
“對了,你可知道,皇上是有何急事非要去處理?”顏蝶陌接過蜂蜜水,語氣中不免有些哀怨,有什麼事情能重要得過新婚之喜。
青禾囁嚅了一下,低聲道:“娘娘還是別管了,不吉利。”
“說,”顏蝶陌皺著眉頭放下碗:“吉利不吉利的,我都要知道。”
青禾抿緊嘴唇,過了一會兒才低聲道:“北王今日在北王府去世了。”
顏蝶陌一怔,隨即道:“這麼突然?昨晚我和他喝酒的時候還好好的,怎麼說去就去?”
“聽太醫說,最近北王身子就不太好,昨晚又徹夜飲酒,恐怕是傷肝了,所以……”
“唉,”顏蝶陌搖搖頭:“可惜了,他還這麼年輕。”
青禾眉眼一低:“誰說不是呢。”
“可憐她的王妃,以後這麼長的一生,日子可不好過。”顏蝶陌心裏隻感到一絲惋惜,畢竟她之前和北王夫妻倆隻有一麵之緣。
“生死有命,娘娘還是不要多慮了。皇上若是知道青禾擅自告訴娘娘這些,恐怕不肯饒過奴婢。”
“放心,我不會告訴他的。隻是,我還打算給北王補一份賀禮,唉……”顏蝶陌搖搖頭,頓時覺得全身都酸軟了,又回到床上躺了趟。
“咚咚鏘。”忽然,一陣唱戲的鑼鼓聲響了起來,吵得顏蝶陌微微睜開眼睛:“青禾,誰啊?”
“回皇後娘娘,這是皇上專門給娘娘準備的戲班子。”
“噢?”顏蝶陌的心想到北王的死,總覺得胸口一股鬱氣不散:“心煩氣悶地很,讓他們的花旦進來給我唱一段。”
“是,娘娘。”青禾點點頭,讓一個宮女領著花旦進來。
顏蝶陌從床上起來,來到一張長椅上,端起一杯茶喝了起來:“青禾,這茶苦。”
“娘娘,這是鐵觀音,怎麼會苦呢?”
顏蝶陌聽罷又喝了一口,口齒留香,沒有方才的苦味了:“興許是我昨晚喝太多酒了。”
“娘娘,戲班的花旦到了。”
顏蝶陌眼角一瞥,來了興致:“孩子,你多大了?”
“十歲。”
顏蝶陌上上下下打量一番這人兒,頗讚賞:“雖然年齡小,可姿態風流,看來是一個好花旦。”
“謝娘娘誇獎。”
顏蝶陌微微一笑:“你叫什麼名字?”
孩子沉默了一會兒,才澀澀地道:“浮生。”
緊張的青禾暗暗地搓了搓衣角,顏蝶陌又看了一眼他腰間的蝴蝶結,隨後才道:“好名字,唱一段戲吧。”
“娘娘想聽什麼?”
“梁山伯與祝英台。”這是顏蝶陌小時候經常聽的戲,娘親最愛聽了。
浮生微微一怔:“是。”
浮生宛轉的唱腔一起,顏蝶陌斜身靠在長椅上,閉上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