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道理來說,即便自己和劉斌罪大惡極,警察在包圍了這裏之後,也應該先衝這裏喊話,沒有遇到武力抵抗之前不會開槍射擊,而現實是,劉斌的幾個馬仔幾乎沒有吭一聲就在子彈下麵送了命。
這顯然意味著,警察已經得到了命令,不用警告直接開槍擊斃,在這種情況下,根本就不可能有什麼投降的機會,如果把腦袋伸出去,對麵馬上就會射過來一串子彈。
一瞬間,秦笑愚的心裏百感交集,他已經基本上可以肯定,這些警察並不是丁朝輝從臨海市派來的,如果臨海市的警察在這裏部署,那自己早上來的時候,在路上早就察覺了。
如果是自己來之後才部署的警力,時間上根本就來不及,所以,這些警察應該是來自臨海縣公安局,甚至有可能來自柳家窪,這也就為祁紅的邀請給出了明確的答案。
當然,答案不止一個,趴在地上正在往木屋爬的劉斌這個時候在他的腦子裏已經跟柳中原合二為一了,很顯然,他也是祁紅邀請的嘉賓之一。
隻是不清楚被她用什麼辦法騙過來,不用猜,祁紅肯定充分地利用了韻冰,就像她利用韻真把自己騙過來一樣,但是,祁紅不可能謀害一個跟她毫無關係的人,在她的心裏,柳中原和自己就像是兩個邪惡的孿生兄弟,她既然邀請了自己,自然不會落下柳中原,這才是她一攬子解決問題的方案。
秦笑愚心中既悲壯又氣憤,如果此刻祁紅在他的麵前,他肯定會毫不猶豫地扒了她的衣服,即便不殺她,也會把她折磨個半死。
但是憤怒歸憤怒,眼前的殘酷現實不容他失去理智,他盡量不去想祁紅,甚至不去想韻真,而是在考慮怎麼處理正在往屋子裏爬過來的柳中原。
雖然,柳中原目前不會構成對他的威脅,並且基本上也沒有活著逃跑的可能,不過,親手擊斃他和被警察擊斃卻又著不同的意義,敵人死在自己的手裏,那是意味著一種勝利,一種成就,起碼也算是替韻真徐萍報了仇。
就在這時,一串子彈從高處射過來,打在木屋的門上,其中有幾顆擊穿了門板,逼得秦笑愚蹲在了門邊抬不起頭。
從子彈的力度來看,他知道警察一直在縮短著和木屋的距離,已經沒有時間再猶豫了,趁著槍聲停息的短暫片刻,秦笑愚一腳踹開了房門,正好和爬到門口的柳中原麵對麵。
柳中原自然是大吃一驚,因為他根本沒想到屋子裏會藏著人,一瞬間他還以為警察提前在屋子裏有埋伏呢,頓時萬年俱滅,連手裏的槍都懶得再舉起來。
不過,對方的槍口卻指在了他的腦袋上,他抬起頭來絕望地朝著對手看過去,希望在槍響之前看看自己到底死在誰的手裏、
這一看,嘴巴就長得大大的,就像哭似的笑了兩聲,沙啞著嗓子說道:“你?你怎麼……哈哈……我們可真有緣分啊……”
秦笑愚伸出半個腦袋盯著柳中原,嘴裏有點不確定地嘀咕道:“柳中原……”
柳中原這個時候可沒有心思在隱瞞自己的身份了,再說,既然韻真已經知道了,想瞞也瞞不住,何況在這種情況下,他有種奇怪的感覺。
雖然平時對秦笑愚咬牙切齒,恨不能把他碎屍萬段,可眼下卻覺得兩個人不是什麼仇敵,反倒是一對難兄難弟,起碼是一對被同一個女人陷害的倒黴鬼。
“你能認出我的聲音……來拉我一把……”柳中原這個時候好像生怕秦笑愚不認識自己似的,盡量讓自己的聲音恢複正常,以便讓秦笑愚通過聲音辨識自己的真實身份。
秦笑愚把槍指著柳中原的腦袋,手指頭已經緊緊地扣住了扳機,隻要稍稍用力,柳中原的腦袋就會在自己的眼前開花。
然而,當他盯著柳中原那雙看起來已經了無生機的眼睛的時候,猶豫了,覺得自己這是在幹著一件最無聊的事情。
什麼仇恨有必要在即將死去的時候還要讓它延續呢,連命都沒有了,其他的一切還有什麼意義?
仔細想想,自己跟他有什麼深仇大恨,不就是為了兩個女人嗎?自己和柳中原死後,韻真和徐萍還不知道會有多少男人呢,難道自己做鬼還不得安寧?
真正遺憾的應該吳媛媛肚子裏還沒有出生的孩子,隻有它們兩個才是自己在這個世界上留下來的唯一痕跡,也是自己生命的全部意義所在,其他的一切在這一刻都失去了任何意義。
就在秦笑愚一愣神的時候,他的餘光瞥見前麵樹林中迷彩服一閃,一個警察邊跑邊朝著這邊用手槍射擊,秦笑愚幾乎是下意識地把原本指著柳中原的槍口稍稍抬起一點,呯的一聲巨響,一顆子彈射出了槍膛,那個警察發出了一聲慘叫,一頭栽倒在地上,顯然被秦笑愚擊中了。
這一槍極具威懾力,樹林裏麵的警察都趴在了地上,畢竟他們的命可比罪犯值錢多了,誰願意和一頭困獸斤斤計較呢?何況一個同伴已經倒在麵前了。
秦笑愚抓住警察停止射擊的瞬間,伸出一隻手一把抓住了柳中原的一條手臂,然後用力把他拉進了屋子,隨即一條腿一腳踹上了門。
一瞬間周圍靜悄悄的,隻聽得見兩個人急促的喘息聲。
“祁紅約你……來的吧……”兩個仇人互相凝視了一會兒,柳中原才有點幸災樂禍地問道,好像這個時候能夠看見秦笑愚在這裏跟到很高興的樣子。
“你怎麼換了一張臉?”秦笑愚問了一個自己最關心的問題。
柳中原竟然咧嘴一笑道:“你想不到吧……這叫易容術,隻不過再也恢複不了原來的樣子了……如果我把聲音再變一下,保你認不出來……”
秦笑愚沒有理他,爬到門邊從被打爛的門縫裏往外麵看了一眼,隻見已經有幾個警察貓著腰在樹木之間躲來躲去,顯然想衝到門口來,隻是忌憚剛才那一槍的準頭,一時不敢離開樹木的掩護。
“別管他們……你把那桶汽油拿過來,我在這裏阻擋他們……”柳中原在地上翻個身,慢慢爬到靠近門口的位置說道。
秦笑愚嚇了一跳,因為他這個時候才想起光顧著把柳中原拉進來,竟然忘記他手裏還有一把手槍呢,如果他朝自己開一槍,那豈不是一個現代版的農夫和蛇的故事,不過,他還是被柳中原的話吸引住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