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蔓冬原本已經喝過兩杯紅酒之後睡下了,剛剛迷糊過去,沒想到就被祁紅的電話驚醒了。掛上祁紅的電話之後,她再沒有一絲睡意,掀開窗戶上窗簾的一角朝院子裏看看,雨依舊下個不停,
自從和孟桐達成協議之後,她又過上了正常人的生活,隻不過是停止了一切表麵上的活動,生意都交給了手下去打理,她自己則整天待在家裏閉門謝克、足不出戶。
一方麵是出於安全上的考慮,另一方麵也是想讓自己慢慢淡出人們的視野,畢竟,在這種多事之秋,低調點對她有好處。
不過,這也隻是表麵現象,她的耳朵卻時刻保持靈敏,大腦時刻保持清醒,通過報紙,網絡以及分布在各個角落的耳目,無時無刻不在靜靜地窺視著臨海政壇細微變動。
然而,劉蔓冬在經曆過那場劫難之後,畢竟不再是臨海叱吒風雲的女強人了,自從吳世兵出事之後,緊接著跟王子同反目,最後連劉原也不明不白的死去,過去的團夥一旦瓦解,她在臨海市的名聲也就漸漸消沉了。
何況,還被自己的養女劉幼霜排擠,一些過去的朋友也見風使舵,即便算不上背叛她,起碼也跟她保持一定的距離,這樣一來,她差不多已經變成一個有錢的孤家寡人。
不過,劉蔓冬可是個沉得住氣的人,她一雙老眼早就看透了人世的冷暖,並深諳黃老無為的術數,明白在人生低穀的時候要忍受得了寂寞,並且深信,早晚有一天自己還有東山再起的時候,到時候那些敷衍趨勢的小人們照樣跑來舔她的屁股。
不過,祁紅半夜來的這個電話在她近來平靜的心湖扔進了一塊大石頭,濺起的水花好半天都沒能平複。
她已經從祁紅口氣裏聽出了一絲不祥的預兆,她也明白祁紅為什麼要把調查小組進駐臨海這麼機密的事情偷偷告訴自己。
很顯然,她是利用自己害怕孟桐倒台的心理,指望自己給調查小組在臨海的行動設置點障礙,因為,雖然調查小組是衝著孟桐來的,但是,拔出蘿卜帶出泥。
如果聽任調查小組的人在臨海折騰下去,誰知道最終會不會把她扯進去,就算她祁紅表麵上無懈可擊,就憑她女兒貪汙的那一大筆錢,就足以讓她們母女去坐牢了。
不過,讓劉蔓冬最擔心的是祁紅那種機會主義者的口氣,如果孟桐一旦不保,她很有可能會放棄自己的老搭檔而挺孫正剛,反正她和孟桐的關係不過隻是一個傳說,又沒有證據。
官場上的關係說白了就是一種臨時的政治同盟,隨時都可能發生變化,憑著祁紅的影響力,孫正剛自然會接納對手的女人,說不定還會把她納入自己的囊中呢。
但是,正如祁紅說的那樣,她劉蔓冬可就不同了,她不是官場上的人物,即便跟上層有點交往,可一旦有個風吹草動,第一個被拋棄的就是她。
何況,這麼多年,她一直跟著孟桐跑,即便現在跑去投靠孫正剛,人家也不會相信她呀,對她來說,隻能跟著孟桐一條道走到黑,所以,無論如何要想辦法保住孟桐,即便沒有這麼大的能量,也要像祁紅說的那樣,必須做點什麼。
祁紅說的不錯,孟桐一旦倒台,她和劉幼霜肯定首當其衝,成為第一批被送進監獄的對象,即便僥幸逃脫,後半輩子也隻能過那種顛沛流離的生活,就別指望東山再起了。
目前來看,雖然她和劉幼霜、王子同的那筆帳還沒有來得及算,彼此基本上算是仇人,但在保住孟桐這件事情上,大家的利益應該是一致的,劉幼霜再愚蠢,占有欲再強,一旦離開了孟桐這把遮陽傘恐怕馬上就會暴露在狼群,她還不至於置孟桐死活於不顧。
所以,雖然明知道祁紅是在借刀殺人,劉蔓冬也承認有必要把調查小組進駐臨海的事情透露給劉幼霜,並且希望她能有所行動。
隻是,劉蔓冬深知劉幼霜的為人,如果由她跑去勸自己的養女,她不但不會相信,可能反而誤以為自己在搞什麼陰謀詭計,不但不會相信,說不定還會適得其反,現在的問題是找個合適的人,悄悄把消息傳遞過去,然後再給她一點必要的暗示。
想來想去,劉曼冬最後想到了孟欣,繼而想到了韻冰,因為,那天在北山別墅,孟桐無意間告訴她,孟欣現在正在準備和韻冰合作做生意呢,並且從言語間,她察覺到孟桐有染指韻冰的意圖,並且,韻冰自己好像也有投靠孟桐的意思。
主意已定,劉蔓冬也不打算睡覺了,準備天亮的時候把幹女兒劉幼齡悄悄約到什麼地方見個麵,做為劉幼霜的保鏢,劉幼齡已經深得劉幼霜的信任,這件事有她在後麵推波助瀾,不怕劉幼霜不乖乖按照自己的意願行動。
就算她等死,自己也要有所行動,即便最後救不了孟桐,反正也不能讓孫正剛得勢,否則,他肯定會把自己當成孟桐的同夥嚴加清算。
劉蔓冬沿著樓梯慢慢往下走,準備叫醒保姆給自己弄點吃的,剛走到一半,忽然聽見樓下傳來輕微的響動,仔細聽聽,竟像是輕微的腳步聲。
她抬起手腕看看表,已經是淩晨四點鍾了,正是黎明前最黑暗的時刻,這個時候,不管是保鏢還是保姆都不可能起床,難道有外人闖入?
劉蔓冬心中一陣恐懼,手扶著樓梯站在那裏呆呆地聽了一會兒,可什麼聲音都沒有了,心想,也許是自己年紀大了,耳朵出了毛病,於是沿著樓梯慢慢下來,走進了一樓的客廳。
客廳右手有一道走廊,那裏有幾個臥室,住著保鏢和兩個幹兒子,左手則通往廚房,那裏住著保姆。
劉蔓冬在客廳裏站了一會兒,然後走過去打開了燈,正當她準備去廚房那邊叫保姆的時候,忽然聽見身後的某個房間傳來一陣手機鈴聲,在寂靜中聽起來格外驚心動魄,不過,她以為是某個保鏢或者幹兒子的手機在響,所以她隻是朝身後看了一眼,並沒有太在意。
然而,就在她剛剛轉過身,嘴裏嘀咕著“這些兔崽子”的時候,眼睛的餘光看見後麵走道人影一閃,隨即就聽見開門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