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我總是懷疑,他和劉韻真之間的關係不簡單……”吳世兵似自言自語地說道。

王子同一愣,隨即問道:“你什麼意思?”接著就笑道:“你現在怎麼疑神疑鬼的,他和韻真……有可能嗎?我前妻的眼光我還是清楚的,她還不至於下賤到這種地步,和一個銀行保安不清不楚。從到我這裏工作開始,我還從來沒有發現他們兩個人有什麼聯係。”

吳世兵疑惑道:“開始的時候我也是這麼想,可沒事的時候仔細想想,總覺得有點不對勁……”

“哦,說來聽聽,你怎麼突然對他發生了興趣?”

吳世兵盯著王子同說道:“就算秦笑愚當時怕得罪韻真誤判了行事,但是,在他離開銀行之後,當這件事被捅到了公安分局之後,他竟然仍然堅稱那台筆記本電腦被自己賣掉了,作為一個警察,這可是一個不小的汙點,那時候劉韻真跟他已經沒有一毛錢的關係,他為什麼還要替她隱瞞?”

“我不是說了嗎,也許這小子癩蛤蟆想吃天鵝肉,不知死活充英雄呢……”王子同不以為然地說道。

吳世兵緩緩搖搖頭,似自言自語地說道:“你看看他的背景就清楚了。他在部隊服役多年,中共黨員,生活作風過硬,並且當過副連長……他可不是那種不知利害關係的毛頭小子,我懷疑,他和劉韻真達成了什麼默契,說不定他也知道汪峰那台電腦的重要性……”

王子同笑道:“世兵,別疑神疑鬼了,你現在是草木皆兵,緊張的有點過分了,那台電腦上的東西你又不是沒看見過,那些亂七八糟的東西有什麼意義?就連劉韻真都不感興趣了。”

吳世兵還是搖搖他的大腦袋,憂慮地說道:“你不懂銀行業務,所以看不出來,電腦上那些賬號密碼顯然被人動過手腳,汪峰不可能費盡心機隱藏一些毫無意義的東西……你知不知道那台電腦是怎麼樣到劉蔓冬手裏的?”

王子同搖搖頭。

吳世兵接著說道:“當時劉蔓冬還以為拿到了一個寶貝,一心想賣個好價錢,所以她堅稱是自己非了很大的勁才弄到手的,後來發現毫無價值,她才承認,這台電腦竟然是那個柳中原主動送上門的……”

說著,吳世兵停下來觀察了一下王子同的臉色,這才繼續說道:“這說明什麼?毫無疑問,劉韻真已經掌握了電腦上的原始文件,不過,出於自身安全的考慮,主動交出了這個燙手的山芋,但是,她篡改了裏麵的內容,交給我們一台毫無價值的電腦……”

“汪峰在那台電腦上究竟藏了一些什麼?當時我隻是擔心他記了我們的黑賬,既然沒有這些東西,還管它幹什麼?”王子同說道。

吳世兵把身子朝前湊湊,低聲道:“你可能不知道,劉源說過,由於汪峰死得太突然,手裏還有好幾筆資金沒有交出來,其中一部分可能是劉源沒有洗白的毒資,一部分是汪峰自己這些年存下來的私房錢,另一部分是解放北路支行前行長李繼薇非法集資的款項,其中最大的一部分應該是劉源或者劉蔓冬地下錢莊的放貸資金,這筆錢可是一個天文數字,劉源的地下錢莊在本市一年的出入額起碼幾百個億啊……

雖然劉源說汪峰那裏隻有一億左右,但我懷疑他是怕這筆錢的數額巨大引起太多的關注,所以沒有說實話,根據我的初步估算,這筆錢起碼有五十個億,它們肯定被汪峰秘密藏在了幾家銀行裏,這些銀行的賬號和密碼以及支取方式肯定就在那些加密文件中,而現在掌握這些文件的隻有劉韻真和秦笑愚……這就是秦笑愚死活不願意承認筆記本電腦在劉韻真手裏的原因,他保護的其實就是那筆巨款。”

王子同呆呆地盯著吳世兵半天沒有說話,臉上一副半信半疑的神情,良久才驚訝地說道:“世兵,你怎麼不早說?這麼說你一直在打這筆錢的主意,那個去劉韻真家裏行竊的人肯定是你找來的吧,難道你和本市的黑幫有聯係?”

吳世兵雙手亂搖,急忙分辯道:“我當然想得到這筆錢,但是那個人和我沒有一點關係,肯定是劉源派去偷電腦的……黑幫?我躲著他們還來不及呢……你隻知道吃醋,可不知道劉源接近劉韻真的真正目的,現在應該清楚了吧。”

“你的意思他是為了那筆錢?”王子同驚訝地問道。

“這下你應該知道了吧,你前妻說不定已經是一個腰纏萬貫的巨富了……”吳世兵說道。

王子同似自言自語地說道:“怪不得劉韻真異想天開找個傀儡注冊公司呢,也許她是想漂白這筆錢……也隻有這種規模浩大的投資工程才能洗白這筆巨款,不知道她和劉源是不是已經達成了協議……不對啊,劉韻真這個人我是太了解了,我幾乎可以肯定,如果這筆錢真的在她手裏,絕對不會拿出來和別人分享……”

吳世兵用手敲敲桌子,提醒道:“你怎麼還犯糊塗,她劉韻真一個銀行的副行長,總不能親自去辦公司吧,就算柳中原的小公司也不可能莫名其妙一下擁有這麼多的資產,明擺著,她是在借劉源的身價掩蓋自己的來源不明資產呢。”

王子同點點頭,忽然問道:“那個秦笑愚在這裏麵到底扮演什麼角色?他可劉韻真好像並沒有來往,那家公司也沒有他的份啊,難道他是在學雷鋒?”

吳世兵挺身子低聲道:“我的一個副行長的丈夫是南關公安分局的局長,據他說,當初秦笑愚到派出所當警察可是市政法委的一個副書記拍的板,這位副書記現在也很有實權,秦笑愚殺人已經被法院定性為自衛,可最終仍然被開除了,我就不信,一個小小的公安分局的局長敢得罪有實權的政法委副書記……”

王子同皺皺眉頭問道:“你得出了什麼結論?”

吳世兵沉吟了好半天才說道:“我也隻是猜測……我的看法是,秦笑愚也在找這筆錢,但是他的目的和劉韻真不同,劉韻真是為私,而他是為公……”

“為公?”王子同不解地問道。

“這也是我一直不敢輕舉妄動的原因……我懷疑秦笑愚被開除是假,以平民身份暗地裏尋找那筆錢是真……所以,他現在和劉韻真已經尿不到一個壺裏了,就像你說的,劉韻真野心勃勃,她很可能在利用完秦笑愚之後一腳把她踢開了。”吳世兵說道。

王子同奇怪道:“可公安機關如果懷疑這筆錢的存在,他們為什麼不直接找劉韻真?”

吳世兵輕笑一聲,似乎是在笑王子同的膚淺,低聲道:“韻真已經宣布那台電腦被人偷走了,她甚至清楚偷電腦的人是誰……證據在哪裏?劉韻真又不是毫無背景的小市民,沒有證據誰敢動她?”

“那……秦笑愚既然是奉命找那筆錢,他應該去找劉韻真啊……為什麼要跑來給我開車,難道從我身上還能挖出那筆錢不成?”

吳世兵微微一笑道:“這就是他的一個誤判,他想走曲線救國的路線,因為他想當然地認為你和劉韻真很可能會藕斷絲連……如果我沒有猜錯的話,等他看清楚你和劉韻真根本就沒有一點複合的跡象,那時候他馬上就會離開你……”

王子同呆呆地愣了一陣,忽然端起茶杯一口喝幹了,笑道:“老吳,大清早就被你弄暈了,你這故事倒是挺吸引人,可總有點天方夜譚的味道……

那種子虛烏有的錢就不要惦記了,還是把心思放在我們的大事上麵吧,就算確有其事,進了別人口袋裏的錢也到不了咱們的手裏,汪峰的事情一旦被翻出來,你作為行長肯定也逃脫不了責任……”

吳世兵不由自主地說道:“就算我不惦記這筆錢,可有人卻一直惦記著我呢……那天在殯儀館,汪峰的老婆突然瘋言瘋語,硬說我侵吞了他男人用命換來的錢,還說手裏有證據,她正準備移民國外,威脅我如果不拿出一個億給她,就要去公安局告發我呢。”

王子同吃驚道:“竟有這種事?這婆娘不會是瘋掉了,異想天開呢,她有什麼證據?”

吳世兵憂鬱地說道:“雖然她的話聽上去瘋瘋癲癲的,可我擔心汪峰真的會給她留下了什麼證據……

你不知道,汪峰死後沒幾天,他老婆就放風說自己家裏就被盜了,不過沒有什麼東西被偷走,連錢都沒有少一分。

當時劉韻真還懷疑是我派人幹的呢,後來,我讓人了解了一下,公安局根本就沒有接到過她的報案,我現在才明白,根本就不存在什麼盜竊案,分明是汪峰的老婆在向我傳遞什麼信息,她想讓我明白,在她的家裏有一些比錢更讓人感興趣的東西,不然那個盜賊為什麼不拿錢?

不過,當時我對這件事確實沒有怎麼上心,直到那天她莫名其妙地跑來敲詐我,我才明白她的意思。

所以,我懷疑她手裏說不定有什麼證據,汪峰死得太突然,可能沒有來得及把藏錢的地方告訴老婆,但是她老婆絕對不會相信丈夫一點錢都沒有留下,所以,她現在準備亂咬,我自然就成了她的靶子,她可能以為是我把他老公留下的錢黑掉了呢。”

王子同看看周圍沒人主意,這才低聲說道:“不能排除這種可能性,如果汪峰真的沒有給老婆留下什麼錢,她老婆很可能會用手裏掌握的情況換點錢……你打算怎麼辦?這件事倒是值得警惕,萬一她要是出去胡說,起碼會引起有關部門的主意。”

吳世兵沉吟了半天才說道:“還能怎麼辦,破財免災吧,汪峰好歹也是我們自己人,如果他的老婆識相一點,給她點錢也無所謂,不過,這婆娘心太很,一開口就是一個億……我準備親自和她談談,給她兩百萬,如果她還不閉嘴的話,那隻有……”

王子同低聲道:“你問我借人就是派這個用場?”

“除此之外還有什麼好辦法?”吳世兵盯著王子同說道。

“但是,汪峰的老婆本身就是一個敏感人物,如果她出事,很可能會引起一些人的聯想……”王子同擔憂地說道。

吳世兵惡狠狠地說道:“聯想總比她跑到公安局去亂說要好多了,兩權相害取其輕,隻要他們沒有證據……況且,如果操作的好,這件事可以一箭雙雕,既警告劉源又可以消除隱患……”

“但是汪峰首先是你銀行的人,而不是劉源的人,人們首先想到的應該是你,難道你還敢把汪峰替劉源洗錢的事情抖出去?別忘了,汪峰可是利用你下麵的支行幹洗錢的勾當。”

吳世兵點點頭說道:“我當然會成為焦點,但是,一旦把汪峰和解放北路支行的行長李繼薇聯係起來,這件事情就有了新的解釋。”

“世兵,我們的目的是為了賺錢,這種人命關天的事情可要慎重啊,弄不好……”王子同有點後怕地說道。

吳世兵見王子同退縮,就有點後悔和他談的太深,於是微微一笑道:“我也就是做最壞的打算,我想我能夠說服她手下兩百萬而保持沉默,否則,她什麼都拿不到……”

正說著,吳世兵的手機響了起來,他看了一眼,說道:“我要上班去了,你前妻還等著向我彙報工作呢,最近一陣,她在支行幹得挺來勁……”

王子同站起身來,臉上一副怏怏的神情,趁著吳世兵接電話的空檔,把耳朵湊到吳世兵的手機上聽了一會兒,然後在他耳邊低聲嘀咕了幾句。

吳世兵趕忙把手機關掉了,驚呼道:“她妹妹?被韻真看見了?你瘋了?”

王子同一邊往外走,一邊回頭笑道:“我不過是玩玩小姨子,而你卻想著要殺人呢,你說,我們兩個人到底誰瘋了……”

吳世兵呆呆地站在那裏看著王子同鑽進了小車,一溜煙消失在清晨上班的車流之中,嘴裏忍不住低聲嘀咕道:“殺人未必,不過,不給你找點事做,怎麼能讓你死心塌地地跟著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