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延卿站起來,自懷中掏出一方木盒,約有兩三寸長,油了透亮的紅漆,上頭雕刻著精致芙蓉花,花蕊點了金漆,栩栩如生。
依依麵露疑色,穆延卿有些不自然,清了清喉嚨道:“前幾日出去逛了逛,無意中看到,覺得十分適合你便買了。方才一番話是我氣昏了頭胡言亂語,你不要介意,這個……就算是賠罪吧。”
依依伸手推開,到底也緩了神色,隻是有些不自在:“既然是公子無心,依依自然不會放在心上。隻是公子這份禮依依不敢承受。常言道:無功不受祿,公子厚情依依深表感謝,這禮物……公子還是收回去罷!”
穆延卿眸中神色漾了漾,失望中帶了些小小的焦急:“你不肯收了這禮,定然還是在怪我。”
他突然變得溫柔,語氣有些無奈:“依依,你可曉得愛之深責之切,我確實對你言語激烈,可是……可是那是我在妒忌啊。我妒忌越王為你上藥解讀,妒忌他自林中抱你回來。妒忌你是他的子民,妒忌他是你的王。”
“依依,我不過是在害怕,害怕有一天,他會從我身邊搶走你。”
穆延卿有些落寞,似乎第一次,堂堂楚國太子被一個女人左右得魂不守舍。他見依依也楞了,便強行將木盒塞到依依手裏,道:“這禮物原本就是為你準備的,無論貴重與否,你若不要,它便一文不值。如今我將心意交給你,如何處置,全憑你做主。”
說著,他的麵上凝了一層薄薄的紅,似乎醉酒後不小心用了女子胭脂,他不敢直視依依的眼,隻看著依依無措的捧著木盒,他的心中忽然一暖,抬頭道:“依依,或許你心中也是有我的。”
不等依依出口詢問,他便急急忙忙將依依推了出去:“宮中晚宴大約已經開始,你作為越國子民,遲到總是不好,還是快些去吧。我……我換身衣服隨後就來!”
依依不明所以的被推出門外,一臉茫然,不曉得穆延卿突然的轉變是為何。本想再去詢問,可看見門外等候的越王派來的人,依依突然想起她今夜還有大事,便也未在進去。
門口候著的江莫見了依依手中,眸中一驚,複又笑盈盈道:“恭喜姑娘!”
依依更是不解:“喜從何來?!”
江莫看著木盒使眼色:“公子都將這個給了姑娘,難道還不是大喜麼?這個東西平日裏公子可是寶貝的很,旁人連看一眼都不能呢!”
木盒中究竟裝著什麼,依依也不曉得,隻覺江莫說得玄乎,好似是穆延卿送了她一件價值連城了不得的東西呢。
她也沒將盒子打開,而是單手拿著,舉在眼前搖了搖,看著俏皮道:“究竟是什麼好東西呀?該不會是你楚國的玉璽吧,哈哈!”
江莫寶貝似的伸手護著,生怕依依一個不小心摔壞了,連連道:“姑奶奶,您可仔細著點。這東西說貴重也不是十分貴重,他是公子的心!”
依依被他逗笑了,不想江莫五大三粗的侍衛一個,竟能說出這樣的酸話來。於是將盒子小心翼翼抱在懷裏:“好~這是公子的心,我得好生護著!”
說話間又有人來催,依依不與他多說,便回自己房間了。打開木盒,裏頭明黃色帕子上,安靜躺著一枚玉佩。
依依將它拿起,那玉佩色澤剔透,仿若羊脂,半圓狀的玉上鏤空雕了一隻鳳凰,或者……是孔雀?依依看得不是很清楚。玉佩上方鑿了一個細小的洞,穿了一根同心結,以大紅作色,喜氣鮮豔。
玉是好玉,隻是依依總覺得看起來有些別扭,半圓的玉看著不成型,仿佛……仿佛少了一塊。
依依無暇思考太多,也不曉得穆延卿送她玉的真正用意,隻得將玉好生收了起來,待以後尋個機會問問清楚。又匆匆忙忙換了身衣裳,便往趕去。
未及門口,便聽見裏頭樂聲不斷,依依不敢打擾眾人雅興,隻從側門悄悄進了去。早已有眼尖的丫頭看見了她,引她入了座。
越王雖已通知穆延卿將她帶回楚國,可她現在畢竟是越國的子民,按照規矩她是不能與穆延卿同坐的。
也許越王顧及到了她的麵子,也未將她的位子設在最末端,隻是位居中間,與穆延卿斜對而坐,中間隔著跳舞奏樂的歌隊。
依依進去時,穆延卿已經到了,正在與越王舉杯閑聊。依依分明很低調的進了來,卻還是沒能逃過顧越澤的眼睛,他拍手止了歌舞,俊郎麵上帶了一些調笑:“依依姑娘現在才來,可得自罰一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