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與穆延卿的事在越國已經鬧得沸沸揚揚,想來這越國公主早已將她當作眼中釘肉中刺,若果真隨穆延卿回了楚國,不曉得得吃她多少苦頭。再者,她是青樓出身,即便穆延卿口口聲聲不在意,可他的父王,他的臣民能不在意嗎。到時候眾口鑠金指責她是紅顏禍水,她可是有口難辯,跳進黃河也洗不清了。
於是依依決定了,這楚國,當真去不得。
可到底依依心中對穆延卿有些愧疚,這樣出爾反爾,似乎太對不起穆延卿了,依依不願意對不起他,尋思著能不能找個日子把事情同穆延卿講清楚。他是個正人君子,想必不會強人所難。
可是依依的黃道吉日還未選好,逐鹿山前殿中便傳來了一個驚人的消息——白蘊棠來越國了!
這顯然是一個晴天霹靂,劈得依依心亂如麻,白蘊棠好好的待在北宋,無緣無故的來越國做什麼?
依依心中迫切的想知道白蘊棠此行的真正目的,可是她如今隻是越國的一位如同女子,無法進殿議政,更沒有權利向顧越澤打聽白蘊棠的事。
她的心跳得很厲害,離開北宋許久,她以為能夠忘卻一切心如止水,可再聽到他的名字時,隻是一個名字,她苦苦累積起來的防線竟然頃刻崩塌。她盼望著見他,又害怕見他,隻因為在北宋,在他的眼中,柳依依早已是一個死人了。
她在房中心急如焚坐立難安,外頭王玄卻掛著笑臉扣開了她的門。顧越澤身邊的大紅人親自前來,邀請她與穆延卿一同參加宮中晚宴,晚宴之後,準備起駕回宮,招待北宋使者白蘊棠。
這是一個難得的機會,雖說是晚宴,可到時朝中大大小小的官員齊聚於此,總會有人提起白蘊棠吧。屆時她坐在一旁細耳聆聽,想必也能聽個八九分明白。
依依暗暗竊喜,連老天爺也在幫她。
王玄很是客氣,再三提醒後便回去複命。走廊盡頭,顧越澤憑欄遠望,山中樹木一片蔥蘢,目光移近,園中繁花似錦姹紫嫣紅,正是繁榮昌盛之相。
他心中感慨:“古人雲,江山多嬌。果真不假,今日本王立足於此,舉目四方,不僅感歎萬物昌盛繁榮,便是此刻群蟲雜鳴,本王亦覺是天籟之音。”
王玄躬身賀喜:“我越國日漸昌隆,多虧大王治國有方,百姓才可安居樂業。大王今日耳聞蟲鳥之聲亦如天籟,定是上蒼傳給我越國的福音,以彰大王無上功德。”
顧越澤聞言爽笑:“王玄啊王玄,你跟隨本王這麼久,拍馬屁的功夫可是越來越長進了。”
王玄忙做驚恐狀,伏地叩首:“大王明鑒,奴才所言句句發自肺腑,不敢妄議。大王說奴才在拍馬屁,奴才真是百口莫辯啊。”
“好了,快起來吧。”顧越澤並不與他計較,隻打趣道:“一把老骨頭別動不動就跪,若是傷了殘了,到時無人照顧本王,本王便真要治你的罪了。”
王玄吃力爬起,還不忘謝恩:“多謝大王關懷,奴才殘敗之軀得大王看重,必定一心一意侍奉大王,不敢輕易傷殘。”
又見顧越澤目光有意無意撇向長廊那頭,心下了然,上前一步道:“秉大王,您交代之事奴才已經辦妥了,今日晚宴依依姑娘會如約參加。”
顧越澤點頭:“本王知道了,你辦事本王向來放心。隻是有件事你需留意,待回宮之後,你加派人手看護依依,切記莫讓她與白將軍見麵。”
他說著,眉頭輕蹙,麵目沉重:“本王猜想,她與白將軍的關係必定非同一般。白將軍如今親自前來,怕是聽見了什麼風聲,來我越國尋人呢!”又對著王玄鄭重道:“這件事你親自去辦,千萬不要出了什麼差錯。”
“奴才遵旨。”
傍晚時分,山中轉涼,朝中大臣受到邀請,紛紛前來參加晚宴。依依立在院門口見奴才侍女魚貫不歇,想著宴會大約快開始了,便來到穆延卿房中邀他一同前往。哪曉得穆延卿想回楚國被顧越澤拒絕,又見依依如今在逐鹿山中樂不思蜀,心中打翻了醋壇子,正在屋中言辭切切的訓導奴才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