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是顧越澤很直接,負手立在她跟前徑直問道:“既然你已無礙,昨日承諾我的事,可否作個答複?”
依依陪著:“自然可以,不曉得大王想知道些什麼?”
顧越澤眉頭輕輕皺了皺,試探著:“你……你可真是我越國人?”
依依搖頭,正色道:“不是。”
顧越澤目光炯炯:“你是北宋人?!”
“是。”
“為何來我越國?”
“突遭變故,來此逃難。”
“隻你一人,家中可還有其他親人,比如……兄長阿弟?”
“這……”依依頓了一頓,品味起顧越澤問話的意味來,他這般問,可是他對她未有懷疑,隻是將當初軍營之人當作是她的兄長阿弟?
依依眼珠轉了轉,心中當下便敲定了一個主意。不如將計就計,這樣一來,就算北宋那邊派人追查她的下落,到沙漠中線索也就斷了。那個軍營少年,曾在沙漠遇險,早已身亡。
於是依依略作悲痛道:“小女子還有一個哥哥,在北宋犯了殺頭的罪,逃亡中不甚身亡,臨死前特意囑咐我要離開北宋,是以小女子才逃到越國,進了東樓。”
“你的哥哥,可是北宋士兵?”
“正是。”
顧越澤眉頭緊皺,似是不相信一般:“你的哥哥,果真是死了?可那腰牌怎會在你的手上?”
依依繼續胡編亂造,隻覺說謊也是個技術活:“那是哥哥臨死前交給我的,讓我來越國投奔一位貴族,可究竟投奔誰,哥哥還未來得及說出口便走了。後來我被越國商隊所救,又被他們懷疑偷了腰牌,我既怕他們將我交給北宋,又怕他們將我交給越國,所以趁機逃了。”
顧越澤似乎相信了依依的話,望著她的臉深深道:“你與你哥哥長得實在相像,若不是男女有別,我都會將你錯認成他。你哥哥想讓你投奔的人就是我,你放心,他曾救過我一命,如今他已不在,我定會好好照顧你!”
依依深深鞠躬:“多謝越王,哥哥在天之靈,也會感謝越王的!”
顧越澤心不在焉的點點頭,讓依依好生休息,便出了寢殿。
依依大大的鬆了口氣,四仰八叉的躺在床上,仿若虎口逃生。
正殿內,顧越澤眉頭緊皺,英俊麵上盡是疑雲纏綿,手指有一下沒一下的扣著黑漆桌麵,心事重重。
太監王玄陪在一旁,曉得顧越澤心中有事,也不敢隨意講話,隻默默將涼了的茶水換了一杯。
顧越澤端起王玄新換上來的茶,浮了一浮,見茶蓋上描了一朵木蘭,心中一動,忽然想起花木蘭代父從軍的故事來。他將茶水往桌上一放,胸有成竹道:“王玄,明日將商隊頭領傳來,本王要見他。另外,打聽打聽當初是誰救的依依,一同帶過來!”
王玄不明所以,也不敢多問,隻兢兢業業的吩咐下去了。
顧越澤忽覺輕鬆無比,莫名的自信,覺得心中所想所猜定然不會有半點錯誤。他嘴角懸笑:柳依依啊柳依依,你果真是一個妖精。
此時的依依,還不曉得顧越澤憋著什麼壞,正開開心心的與穆延卿喝茶聊天呢。
昨日顧越澤的行為讓穆延卿很是不滿,他覺得依依在越國不宜久留,得早日帶她回楚國才是上上之策。於是他暗中命人準備,待依依大好之日,就向顧越澤請辭,回到楚國。
王玄做事向來穩重得力,第二日顧越澤下朝之時,商隊頭領和於西早已等候在偏殿內,顧越澤又細細詢問了當夜發生之事,越發覺得依依便是他要找的人,可是依依的故事編得行雲流水,顧越澤不敢怠慢,著人去打聽了依依動向,曉得正在後花園中喝茶,便帶著人風塵仆仆的趕了過去。
後花園內,依依百無聊賴,正悠閑品嚐著侍女新榨的葡萄汁,她今日似乎心情不錯,穿了一身粉色薄紗衣裙,襯得肌膚勝雪,寥寥淡妝恰到好處。她單手支頤靠在美人榻上,腕上上好的玉鐲滑落在手肘處,仿佛悠悠湖水自她腕間流過,清涼如許。簡單綰起的發間隻懶懶插了支步搖,懸著悠悠晃動,好似一首催眠曲。
於西遠遠便瞧見了依依,眸中閃過一絲驚豔,脫口而出:“是她!”
顧越澤回頭:“是誰?!”
“回大王,她就是當時在沙漠中被救之人,臣不曉得她的名字,可臣不會記錯她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