疼痛阻礙了她的思考,她隻是隱約記得,她如今的身份,是越國東樓的頭牌柳依依,也是他避暑山莊的坐上客。於是她吃力笑了笑:“多謝越王救命之恩!”
顧越澤今日終於看清她的容貌,麵上閃過一絲驚訝,正欲開口,見她堪堪就要暈過去,便道:“這馬蜂有毒,姑娘先且忍一忍,讓本王為你上藥。”
可依依傷的是後背,都說男女授受不親,顧越澤的手觸碰到依依衣裳的那一刻,還是頓住了。
想了一想到底性命大過禮教,他微微偏頭道:“逼不得已,姑娘得罪了。”
好在依依不是什麼恪守禮教墨守成規的人,再者她眼下渾渾噩噩,身心疲憊,也實在無力阻止。
顧越澤輕輕掀開依依的衣裳,她肌膚勝雪,襯著背後紅腫越發觸目驚心。他心中閃過一絲心疼,手上動作更是輕柔起來。
見依依強忍著痛,他道:“姑娘放心,這藥是越國國醫特製,因曉得逐鹿山上林木眾多,蛇蟲鼠蟻層出不窮,是以本王時刻帶在身上以防萬一,姑娘福大命大,想來是天公見憐,如今隻需再忍一忍,待毒性過了,便不痛了。”
依依點頭,感激道:“多謝越王救命之恩依依無以為報,隻求日後做牛做馬,來……”
“本王身邊奴才眾多,無需姑娘做牛做馬。”顧越澤打斷依依的話:“姑娘若是惦記著本王的恩情,時時刻刻想要報答,本王倒果真有些事想請教姑娘,還望姑娘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依依聞言心裏一咯噔:不會是顧越澤將自己認出來了吧。如今這山中廖無人煙的,倘若顧越澤真同她計較起來,她原本就手無縛雞之力,又重傷在身,自然不是對手。
都說識時務者為俊傑,大丈夫能屈能伸。依依雖然不是大丈夫,可關鍵時刻,還是要屈上一屈。
於是依依滿麵痛苦的喊道:“哎喲,我後背好生疼痛,莫不是毒性發作了?”又盯著顧越澤淒淒慘慘:“越王有事,小女子本不該推辭,可小女子實在是疼得厲害,腦中尚不清明,恐怕無法好生回答越王的問題。若是越王不怪罪,可否等小女子傷勢痊愈,再與越王細細探討?”
顧越澤無法,隻得應了。本想將依依扶起來,怎曉得她竟虛弱的連站也站不住。
依依也有些不好意思,指了指不遠處一棵粗大的樹道:“不如越王將我放在此處休息,您先回去告訴穆公子一聲,勞煩他來接我。”
顧越澤悶聲看了她一眼,見她分明搖搖欲墜卻還強撐著舉止得體,腦中忽然冒出一個不大清晰的身影來,那人男子容貌,在北宋軍營中救他之時,也是這般,麵上落寞清晰可見,卻還是強撐著與他玩笑。
他忽然彎腰將她打橫抱起,她輕呼出聲,手不自覺的摟上他的脖頸,不可置信的望著他。
他默默將她抱得緊了緊,道:“這林中危機四伏,留你一個姑娘家獨自在此確實不安全,本王今日抱你回去也是無奈之舉,相信穆公子不會介意。”
顧越澤言之有理,說實話,若是讓依依一人在此等候,她也未必敢,不過是顧著麵子與顧越澤客氣而已,既然顧越澤說得明白,依依也不用扭扭捏捏,隻當是欠了顧越澤一個人情,日後尋著機會還了便是。
心中稍稍安定下來,幾番折騰,加之今日起早,此時躺在顧越澤懷中,睡意便鋪天蓋地的襲來,依依忍了一忍,終是沒能逃過周公的召喚,靠在顧越澤肩頭安然睡去。
顧越澤抱著依依往回趕,忽然聽見背後有人呼喊:“越王留步!”
回頭,穆延卿行色匆匆,微喘著氣疾步走上前來,見著顧越澤懷中的依依,臉色一變,若有所思的看了顧越澤一眼,而後道:“依依這是怎麼了?”
“她被馬蜂襲擊,正巧本王路過。她身子虛弱睡了過去,本王正要帶她回宮。”
“馬蜂襲擊?!”穆延卿大驚,眸光將依依上上下下掃視一遍,急問道:“可有性命之憂?”
“暫且無礙。”顧越澤低頭,看了依依一眼,神色不自覺溫柔:“本王已替她上了藥,回去命國醫好生調理幾日便可。”
“上藥?!”穆延卿目光劃過依依衣裙上沾染的獻血,臉色變了一變,終究還是沒有發作。可見依依在顧越澤懷中睡得安穩香甜,心中到底不是滋味,便伸手欲將她接過來,嘴裏卻還是客氣:“越王尊貴無比,依依隻是一介平民,怎敢勞煩越王親自送回。今日越王救命之恩,小王替依依道謝,來日若有用得著小王的地方,還請越王隻管開口,小王一定鞠躬盡瘁,盡心盡力。這依依……還是讓小王送回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