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言:人一旦出於一己私欲私底下做了些“釜底抽薪”之事,事後難免後會有些個懊悔。隻是恰當時,即使真有人跟他說這“薪”不能抽,他也沒準會覺得這是白白錯過了“抽薪”的好機會,機不可失失不再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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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但凡人傷了情,一味的還沉浸在這“舊情”裏,當然是難以治愈。因此,你得“移情”。
所謂“移情”,通俗的講就是找點別的事去惦記。
是以,雪鳶現下這番情境很需要去“移情”。
而且此番不必她自尋“移情”的目標,而是有事找上門,令她不得不去關注。
什麼事呢?當然是戲班的事。
自從前幾日這雪鳶傷了情,連日來無精打采,不但唱功沒個勁,還老忘詞,不是走神就是打哈欠。這戲班的高師傅見她這副形容,是越來越難以忍耐了,幾次三番的想要發作,都被這成玉巧妙的給攔了下來。
這日,戲班正在排演,恰逢成玉說是去給大夥倒茶,他前腳剛走,這高師傅就再也按捺不住,一吐為快道:“我說丫頭,你這連日來萎靡不振,哈氣連連的樣子還像是個角麼?”
雪鳶因為近日來心情一向不好,此時也沒心思敷衍他,直接頂了回去道:“我本來也不是個角。”
高師傅將那煙杆往那桌子上一扣,吹著胡子說道:“你的確不是角,就你這個爛泥糊不上牆的樣子一輩子也成不了角!您要是這麼個態度,幹脆啊,往後也就不用往這來了,趕緊讓家裏人給您說個好婆家,該幹嘛幹嘛去。我這廟小,盛不下您這麼大尊佛!”
雪鳶本來就不開心,一聽這話,立馬就惱了,嗔怒道:“哼,您要趕我走,大可以直接說,犯不著這麼拐彎抹角的擠兌我!”
說完,她抬腿就要走。
戲班的人見了這高師傅吹胡子瞪眼睛的樣子,都是嚇得大氣不敢出,誰也不敢多言語。
還是恰巧這成玉攜著的夥計端了茶過來,看到雪鳶氣鼓鼓的往外走,連忙把她攔下了。
成玉把她拉到一邊,悄聲問道:“鳶兒,你最近這是怎麼了?不光高師傅看著你不精神,就連我都覺得你連日來也太過疲懶了些。你剛進戲班的時候可不這樣啊。莫不是在這呆的久一些了,對這學戲的事感到厭煩了?也對,你一向是喜新厭舊......”
雪鳶一聽,連成玉也說她的不是,眼圈立馬紅了,嘟著嘴,帶著些哭腔說道:“你,你,虧我平日裏拿你當知心朋友,你有什麼心事,我都悉心聽著,如今我不過頹廢了幾日,就得你這通侮辱。你這算什麼朋友,我沒有你這樣的朋友!”
成玉聽聞此言,想她是大怒了,才會如此說,於是轉而軟語安慰道:“哎呦,我這不是擔心你嘛。你剛也說了,我的心事你向來是悉心聽著,那如今你有心事,怎麼就不能和我說說呢?”
雪鳶啞然了片刻後支支吾吾的說道:“我這個事,這事不方便和你講。”
成玉繼續追問道:“怎麼個不方便?”
雪鳶不知作何回答,隻想趕快逃開他那灼灼的目光,於是跺了回腳,回道:“總之就是不方便,都說了是不方便講的,你還問什麼問?!”
說完,她就一溜煙跑了。
成玉在原地傻了片刻。他仔細琢磨了一番,對雪鳶嘴裏所說的這“不方便”其實也有些個領悟。他先是想到前些日子雪鳶找他給扇麵題字的事。然後又想到後來有一日下午,雪鳶從外麵回來,紅著雙眼睛,一臉哀婉之色,連晚飯都沒吃就把自己關在房裏。他思前想後的一琢磨,暗自揣測著大概是這扇麵題詩“暗藏玄機”的事東窗事發了。而且想來這始作俑者還是自己,於是他很是懊惱自責了一回。
唔,人一旦出於一己私欲私底下做了些“釜底抽薪”之事,事後難免後會有些個懊悔。隻是恰當時,即使真有人跟他說這“薪”不能抽,他也沒準會覺得這是白白錯過了“抽薪”的好機會,機不可失失不再來。
然而此時木已成舟,再懊悔也於事無補了。而且他始終沒有勇氣跟雪鳶講實話。如果雪鳶一旦知道是他在那扇麵的題字裏做手腳,暗藏著激怒霍大人的意圖,她會作何感想,還會繼續和自己做知心朋友麼?他想到雪鳶性子向來是有些剛烈的,恐她一旦得知真相,就會視自己為齷齪之人,再不會搭理自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