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挽我舊弓兮射天狼……征戰之心縱死不休,”息衍輕撫劍柄,仰天長歎,“難道天下英雄相遇,必定要令人如此措手不及麼?”
“將軍,不如趁他們立足不穩衝擊他們的陣形!”姬野從震撼中醒悟過來,立刻又變得決然。
“如果是別人,我早已經衝上去了,”息衍苦笑,“不過我們麵前的卻是威武王殿下……難道不該先行敘禮麼?”
“威武王!”姬野和息轅的瞳孔都微微放大,分明是為這個名號所震動。
喜帝內心雖然憤恨於嬴無翳的狂傲橫行,表麵上卻加嬴無翳為公,將離國從一個侯國升為公國。可實際上,嬴無翳早已經自號威武王。嬴無翳不在乎胤朝皇封的爵位,他認為自己是王,自己就是王。不是晉王唐王淮陽王,而是天地間獨一無二的威武王。
武霸天下!
“這首曲子叫做歌無畏,由威武王殿下親自作詞,曲樂國手風臨晚譜曲。風臨晚女子之身,可是在威武王歌詞所震動下,竟然譜出了傾世雄歌。世上也唯有威武王殿下自己的騎軍才會在行軍中高唱這一曲歌無畏。滾滾黃沙,天地風雷,”息衍慨歎,“今日耳聞,已經不虛此行了。”
“騎兵下馬,開旗門,”息衍揮手,“等我晉見威武王殿下。”
姬野和息轅對視一眼,不約而同的隨在息衍身後。息轅握著劍柄的手上已經滿是冷汗,姬野也覺得渾身血脈中有一股難以遏製的振奮在緩緩流動。
對麵的大軍逆風撲近,距離下唐軍三百尺一齊押住了戰馬。馬蹄下卷起的塵土隨風揚去,騎射手從騎槍手中突出,一排列在陣前拉開了角弓。當先的紅旗下,孤零零站著兩匹馬。居前的魁梧騎士麵目被遮掩在火銅的重盔下,姬野仍然覺得頭盔的縫隙中射出冰冷的目光。剛才就是這個身穿火銅重鎧的騎士一馬當先,打起了雷烈之花的大旗。他馬速之快,使得以機動成名的雷騎軍都不得不跟在他身後二百尺外策馬狂奔,唯有他身邊那匹神駿的白馬足以緊跟。而白馬上則是一個全身籠罩在黑甲中的騎士,策馬之術雖高。身材卻極其有限。
“是嬴無翳麼?”姬野暗暗問自己,如果十六國霸主威武王居然自己打著大旗奔行在前,似乎欠缺了幾分威儀。
“是公爺麼?”息衍按劍立馬在陣前,“下唐息衍求見。”
此次他不再尊稱嬴無翳為威武王,卻以爵位稱呼,足見對話的謹慎和嚴肅。
大旗下的火銅武士靜了一下,一手將大旗插進了土裏,舉手摘下了自己沉重的頭盔。頭盔除去的瞬間,一頭褐色的長發在風裏揚起,長發間已經有了縷縷銀絲,如刀削斧劈的麵頰上也染了歲月的風霜……可是那眼神,那鋒利眼神還是讓姬野感覺到這個男人身體裏流著什麼樣的血。
“禦殿羽將軍息衍?”隨風傳來的聲音仿佛金鐵的低鳴。
“後學晚輩的名字能夠入公爺的耳朵,息衍三十餘年所學終於沒有白費。”
“素月墨羽,都是足以驚動東陸的名字,你不需要謙虛。你此行是往殤陽關下麼?”
“是,正要去殤陽關和公爺對陣,沒有料到在這裏相遇,”沉吟片刻,息衍接著說,“公爺僅帶隨身騎軍,是急於返回離國麼?”
“是,”嬴無翳居然也沒有隱瞞,“我卻沒有料到區區下唐也有出兵的膽量。所以在這裏遇見墨羽息衍,是我的失算。”
“公爺有意一戰麼?”
“你讓開去路,我可以不動刀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