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柵!”朝陽下悠長的呼喊。
完全用原木和鐵箍組成的巨大閘門緩緩落下,要把大柳營和外界完全格開。
下唐國的兵製是各府分別養兵,戰時由國主派遣將軍領兵,所以練兵不勤,軍威也不振作。即使是國主親兵的“大柳營”中,戰士依舊無精打采。如果不是蠻族青陽的少年武士今日和下唐少年在這裏比武,大柳營就是完全敞開的。
一騎快馬如飛一樣從東邊的道路而來,馬上滿頭大汗的少年死死的勒住馬匹,勉強的煞在了門口。
“讓我進去!”少年大喊著,“我要和蠻族比武!”
“放肆!比武的武士已經進去了,什麼人敢在大柳營前囂張?”管閘門的戰士也難得威風一次。
“讓我進去!”姬野急躁的兜著馬匹在閘門前轉圈,“我就是要和蠻族比武的人。”
“沒有見過那麼狼狽的武士!”戰士們冷笑。
姬野滿身的衣衫濕透了,一頭長發濕漉漉的貼在額頭,確實沒有一個氏族武士的風度。偏偏下唐又是胤朝舊習最濃的地域之一,普通氏族武士絕不會如此慌張。
“讓我進去!”姬野再也想不起能說什麼,隻好放聲喊了起來。
雖然十二歲,可是姬野的身材卻象十四五歲的人,他喊聲又響亮,戰士們唯恐驚動了國主,急忙把長槍並成槍列,死死的擋住了姬野。
“等一等,”姬野的背後有人慢條斯理的說。
姬野回頭,一匹黑色的駿馬上,黑鎧的將軍端坐在那裏,配黑鞘的重劍和黑色的披風,甚至馬韁都是純黑的。可特別的是,黑將軍的臉色和雙手卻比姬野看見過的任何武將都白淨,他本人也溫和淡雅得象一個文臣。
“息將軍,”戰士們行禮說。
“你有一杆很好的槍,”息將軍對姬野說,“也許你真的是來比武的武士,你叫什麼名字?”
“姬野。”
息將軍笑了。姬野的回答很沒有禮貌,兩個氏族武士相遇,尤其他又是名傾東陸的名將,姬野應該把姓氏家傳和上輩的爵位一起報出來的,更不應該直挺挺的端坐在馬背上回答。
“我知道了,你是姬謙正先生的長子吧?你的名字確實在名單上,”息將軍的記憶很好,“國主親自主持的比武,你怎麼遲到了?”
“將軍小心,”一個戰士提醒,“也許他在說謊。”
“不會,”息將軍微笑著搖手,“虎牙槍在手,當然是姬氏的後人。”
“我在練槍,所以來晚了,”姬野說,“就晚了一點點。”
“戰機不等人,”息將軍皺了皺眉頭,“何況練槍應該趁早。”
姬野有點羞愧,可很快他就昂起頭說:“反正隻要你讓我進去,我就能打敗蠻人。”
“練了一夜槍?你還有體力麼?”
“將來也許要打三天三夜的仗呢,練一夜槍算什麼?”
“嗬嗬,”息將軍大笑,“要是連殺三天三夜,誇父那樣的身體也垮了,真是孩子話。”
姬野正發楞的時候,息將軍揮了揮手:“開閘,放我和這位小英雄進去。”
“將軍……”戰士猶豫著。
息將軍也不理睬戰士的臉色,對姬野揮手說:“進去先換上衣甲,不要這個樣子顯得我們下唐窮困,連武士的衣甲都不整齊。”
姬野點了點頭,也來不及道謝,縱馬率先衝了進去。
息將軍一點都不惱怒,一邊放馬緩緩的往裏走,一邊探手到手甲下撫mo著一枚鐵青色的指套,微微的笑著自語:“很神氣的小武士啊!”
擂台上下唐的第一個少年武士已經在迎戰蠻族的第二個少年。
息將軍隨後進來,似乎也不關心自己侄兒的勝敗,直接上台拜見下唐國主百裏景洪。百裏景洪極其依賴息將軍,特別賜了他座位在旁邊坐下。息將軍對國主的態度似乎很敷衍,卻饒有興致的找了找錦帳後列陣的少年武士中的姬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