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紫柒隻是指尖那麼一用力,那本就未愈合的傷口頓時溢出了殷紅的鮮血,而也是在那一刻,晏紫柒真切的感覺到那些刀劍狠狠的壓向了自己脆弱的脖頸。 細白優雅如天鵝一般的頸項,殷紅血線緩緩流淌而下,刀劍之下的女人不為所動,反而唇畔一扯笑得肆意。
“夏侯逸,動手啊,為什麼不下令就這麼殺掉我啊。這樣永遠除了我這個後患,豈不是萬全之策!”
晏紫柒一開口,說出的話句句都是逼迫之詞,一聲聲一字字的傳入夏侯逸的心中,化作了千萬把尖刀刺得他鮮血直流,這樣的一個個女人,為什麼他就這麼愛上了呢?
是否真的隻有他徹底的消失了,他心底那一絲的不可能的念想才能完全斷絕,無心無情亦無痛呢?
她心底晏家滿門之仇,他心裏母妃慘死之恨,兩道不可逾越的溝壑,時時刻刻提醒著他心中所想終是泡影,可一見她清絕的容顏,一回憶起十年前那懸崖邊淒絕的背影,心還是隱隱抽痛,引誘著他不斷的想要再靠近,再靠近些。
晏紫柒,你我終究還是不可能的嗎?今日費盡心機的刺殺,便是你給我的答案吧。
夏侯逸緩緩閉上雙眸,口中有些不忍道:“把她待下去,等押送回齊國,按照叛國罪處以絞刑!”
“你還想要我回到那個滿是噩夢的齊國?夏侯逸,你休想!”
那原本被刀劍鉗製的死死的女人突然間像是瘋了一般,狠狠的像著麵前的利刃一壓,頓時脖頸間的鮮血流淌的更加厲害了,周圍的人顯然也沒有料到燕子起會做出這樣極端的舉動,都有些不敢置信的愣了半晌。
而就是這麼半晌的時間,晏紫柒轉眼已經來到了一處窗前,一開窗寬闊的泊江支流便顯露在眾人的眼前,那江麵雖很平靜但是在那平靜之下的暗潮還是凶險萬分的。
夏侯逸見她一步步的貼近那窗口,心中隱隱不安了:“別再靠近那裏了,你不會遊泳的!”
“夏侯逸,你可還記得那年冬季,你我泛舟同遊,那是我還好奇呢,湖麵都結冰了,又有什麼好看好欣賞的呢。”晏紫柒卻好似什麼都聽不到一般,繼續說著說著,臉上漸漸苦澀了,她道:“也許你都忘了,但是我還深刻的記著的,你將我隨手推入結冰的湖水中,開口對我說……”
晏紫柒頓了頓,瞥見夏侯逸的眸底有了幾分的愕然,她突然展顏一笑繼續道:“你說看著我慢慢的被淹死凍死在冰冷的湖水中不也是一道美景嗎?”
“那件事,確實是我對不起你!我道歉。你別再靠近那裏了。”
此時的夏侯逸是看在眼裏急在心裏,晏紫柒現在整個身體都坐在了那窗欞上,背對著他修長的兩條腿在窗外一晃一晃的,他也深怕自己在靠近那麼一點,那人就會跳入泊江之中。
晏紫柒回眸問道:“道歉?你會為晏家的事情道歉嗎?”
夏侯逸堅定回答:“那件事我沒有做錯!”
“是,你沒有錯,錯的人,是我!”晏紫柒淡淡說著,頭微微低下一個角度,細細的看著腳下的泊江之水,她突然有些好奇道:“你既然都說看著我死掉是一道極美的風景,那麼我就讓你再見識一遍好了。”
抓著窗台的手臂一鬆,晏紫柒整個身體瞬間消失在那一扇小窗裏,夏侯逸有些驚恐的上前想要去挽救,但奔到到了窗前,卻什麼也抓不住的。
沉悶的水聲以及那一圈圈暈染開來的漣漪提醒的夏侯逸,不會遊泳的晏紫柒是真的跳下去了。
夏侯逸厲聲命令:“還都愣著做什麼,給我下水去找!一定,一定要把她給我找到!”
他的一個屬下搖搖頭道:“主子,這江水能凍得人結一層冰的,你也說了她不會遊泳,這撈上來的也隻能是屍體啊。”
另一個附和道:“泊江水深不可測,找到她,就如大海撈針了。”
夏侯逸開口問:“你們都不去嗎?”
眾人沉默,顯然都是不願意去救一個將死的叛國之人,救了又有什麼意義呢?
“你們不去,那我去!”
話音剛落,在眾人不敢置信的目光之中,還身負重傷的夏侯逸縱身跳入了那冰冷的泊江,一圈圈的漣漪過後,他同晏紫柒一樣,消失了。
眾人麵麵相覷,隻得一個接一個的跳入泊江去尋他們的主子了。
而在距離藥館很遠的泊江岸邊,一個青衣女子從江水中費力的爬出,口中因嗆水不斷的劇烈咳嗽著,她有些脫力的躺在岸上,大口的喘息,口中發狠念叨:“夏侯逸,有朝一日,我一定要你不得好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