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 挽夏睜眼就見著放大的俊顏。英氣的眉, 挺翹的鼻梁, 神色寧和帶著滿足。她怔了怔, 旋即發現自己身子麻了半邊, 被那手腳都纏住自己的男人壓的。
她氣惱又無奈。
這些日子都相安無事各睡自己的被窩, 怎麼昨兒他越界了。
她應該是想推開他的, 可他的體溫與氣息讓她遲遲沒有動手,心裏糾結了會,又看著他安靜的睡顏, 挽夏索性又閉上眼。算了,就讓他再抱一會吧,她也挺想念他溫暖的胸膛。
挽夏閉眼, 聞著他身上鬆香, 心頭一片平靜,就那麼又睡了過去。
再度睜眼, 天已大亮, 也過了她平素練箭的時辰。
“自己鬆手還是我動手。”半邊身子麻得很, 挽夏動了動, 抬臉去看還閉眼的男子。
沈滄鈺聽著她冷靜的聲音, 帶著剛睡醒的慵懶, 其實一點危險也沒有,那柔柔的尾音勾得他心直顫。
他也不再偽裝,睜開眼低頭就在她眉心落下繾綣一吻:“挽挽, 再讓我抱一會。”
挽夏白他一眼, 動了動,身子發麻得難受,也懶得掙紮了。
床上的小夫妻沉默著相擁,她這種無聲的默許叫沈滄鈺心怦怦直跳,低頭看了看閉上眼不知想什麼的少女,唇試探性的又在她眼角輕吻,然後稟著呼吸慢慢落在她唇角。
懷裏的人兒還是安安靜靜的,也不向前些日子那樣動手推開他,這樣的轉變叫他口幹舌燥,再不猶豫的吻住她嬌嫩紅唇。
許久未與她唇舌交融,沈滄鈺的吻從淺償到深深的索取,並翻身將她壓住,與她十指緊扣,吮住她的小舌仿佛都要將她吃到嘴裏去。
激烈的親吻讓挽夏思緒漸漸發空,在偶爾得到空隙呼吸一回,餘下的便是不自覺發出的細碎輕吟。
那一聲聲嬌滴滴的聲音使得沈滄鈺渾身滾熱,貼著她的身子明顯不滿足於隻是眼下的親吻。在感覺自己不能自持時,他驟然鬆開她,大口大口喘息著翻坐起身。
挽夏軟軟陷在被褥間,雙眸迷離看著帳頂,然後聽到有人錘床沿的聲響,還有見鬼似的快步離開腳步聲。
她又盯著帳頂看了會,才撇撇唇擁著被子坐起來,雙唇又麻又腫,舌尖也微微刺疼。她伸手摸了摸,暗罵一句粗魯,拉響床頭的金色絲絛,在鈴聲清脆聲中,顧媽媽一眾進來伺候。
挽夏才剛盤好發,沈滄鈺從後殿回來,發梢還帶著水汽。挽夏從水銀鏡中撇他一眼,又繼續梳妝。
顧媽媽與她請示:“娘娘,秋彤與秋露姑娘想與娘娘請安。”
沈滄鈺遷都北平,璟王府卻還一直留著,王培進了宮來,王府一切便由秋彤兩個人打點著。挽夏在剛到順天府的時候見過兩人,兩人身份又不好常進宮,倒也一陣時間沒有見了。眼下快是年節了,她們也是極有心的。
挽夏本想讓顧媽媽派人去接二人的,眼珠子一轉,瞥到正穿衣的沈滄鈺,嘴裏的話就變了:“我也甚是想念秋彤她們,不知道她們在王府裏近來如何了。”
沈滄鈺聞聲知意,揮手讓王培退開,自己扣襟扣走到她身邊,“今日左右無事,我們回王府一趟?”
“那不又得勞師動眾。”挽夏輕歎一聲,取了鳳簪在發間比劃。
沈滄鈺伸手,握著她柔柔的手將簪子落在一處,又為她正了正,輕聲道:“不驚動人便是。”
挽夏眯著眼看他半會,突然燦然一笑,眸光流轉,亮若辰星。沈滄鈺被她眼裏溢出的喜悅感染,也露出這些日子以來第一個輕鬆的笑。
在邊上的伺候的人都鬆口氣,帝後二人的關係好像是暖化了些。
用過早膳,沈滄鈺與挽夏就換了平常的衣裳,不動聲色離開了皇城。
馬車直奔璟王府,秋彤與秋露得知帝後二人回府皆大吃一驚,忙讓人準備好茶點各式用品。再看看時辰,必定是要留飯的,又吩咐廚房挑選精細食材,忙活一通後帝後二人便也進了府。
兩人領著一眾下人迎駕,挽夏見兩人麵色紅潤,看向自己時都激動紅了眼,朝她們一笑。兩人就走上前來又再給她請安。
沈滄鈺看著明明是自己的丫鬟,如今見著挽夏卻比見著他這主子還親密,心裏怪異得很。
回到順天府過年的戚安也收到了消息,從自己府邸趕了過來。
戚安一直跟在沈滄鈺身邊,雖是屬下卻情份不一樣,沈滄鈺登基後便直接將他升做二等威武將軍,如今在順天府也是炙手可熱的人物。
就是那張臉笑不笑都讓人難與親近,鮮少有人敢到他跟前說話。
就像現在他一出現,原本還歡歡喜喜與挽夏說話的秋彤與秋露霎時都住了嘴,畏畏縮縮地往挽夏身後靠。挽夏很嫌棄的看一眼戚安,徑直帶著一眾丫鬟們走了。
戚安平身後見著皇後娘娘走得匆忙,奇怪的皺了皺眉,隨後被沈滄鈺一記冷眼掃過來,越發莫名奇妙。
他才剛出現怎麼就惹著這兩樽大佛了?!
戚安鬱鬱的看向君主,隻見他冷哼一聲,抬腳也去追人了。他摸了摸鼻子,要死了,他究竟犯了什麼錯?!
挽夏被一眾丫鬟簇擁著到了正院,看著熟悉的一草一木,心下不免感慨。又見院子裏一切未變,心知是兩個丫鬟用心打理的,想起前世兩人待自己的真心,便道:“辛苦你們了,可也不能總叫你們守著個空院子。”
兩人聞言心驚看著她,挽夏見兩人惶恐的神色,忙說:“若不然,你們也進宮來吧,顧媽媽年紀大了,心裏也記掛著兒孫。多了你們,梨香桃香也不那麼忙。又或者……”
她話音一變,打趣似的在兩人身上一通看,看得兩人有些手足無措:“或者我給你們兩人尋個佳婿,風風光光嫁了。”
“娘娘!”兩人小臉霎時通紅。
梨香桃香也跟著笑,直笑得兩人又羞又急,秋彤反擊道:“什麼時候梨香桃香妹妹嫁出去了,奴婢便到娘娘身邊去頂缺。”
被扯到自己身上,梨香桃香也笑不出來的,兩人在挽夏身邊最久,知道她對她們寬和的脾氣也不怕她在場,衝上去就要抓住秋彤。
“娘娘要給你尋佳婿,你牽上我們做什麼,想得美!就不讓缺給你!”
三人追跑著在炕上滾做一團,挽夏被逗得直笑個不停,清悅的笑聲直傳出屋。沈滄鈺才來到屋外,聽到小姑娘的笑聲,腳步頓了頓,旋即又轉身。
難得她高興。
被拋棄的戚安還鬱鬱站在前院,不一會又見著帝王朝他走來,然後被他掃一眼就抓去喝酒了。
待到午膳時沈滄鈺才再回了正院,出宮透氣又與丫鬟們玩鬧她大會,挽夏眉角眼梢都染滿笑意,小臉也紅撲撲的。看得就叫人歡喜。
沈滄鈺細細看她,牽了她手入座,挽夏聞到他身上的酒氣:“你怎麼喝酒了。”
“嗯,許久不見戚安,與他喝了幾杯。”
酒氣那麼濃,怎麼也不像是喝幾杯。
淨過手,挽夏看著他白皙的麵龐,眸光轉動,笑著吩咐秋彤:“今兒難得回來,去燙壺酒來。”
“你酒量淺……”
“我少喝些,你多喝些就是……”
沈滄鈺看著她笑意盈盈的小臉,總感覺什麼地方不對,遲疑著點了點頭。
秋彤燙了酒上來,挽夏親自為他斟滿,自己也滿上一杯。沈滄鈺自然不卻勝情,豪爽地仰頭飲盡,挽夏抿一小口,辣得直眨眼,那樣子可愛至極,沈滄鈺伸手輕輕拍她背。
“不能喝就別喝了。”
挽夏卻異常堅持,給他一邊布菜,一邊敬酒。不知不覺,一壺酒變了兩壺,再變三壺……落在挽夏嘴裏的隻不過小半杯。
她此時抬眼去看那依舊爽快喝酒的男人,怎麼他還一點醉意沒有?!
偷偷晃了晃手裏還小半壺的酒,挽夏想繼續給他滿上,沈滄鈺卻是一手蓋住了酒杯。
“灌不醉的……”
挽夏手一抖,僵硬著看他,她的舉動有那麼明顯?!
沈滄鈺看著她呆傻的樣子卻是笑了,笑得很高興,一雙桃花眼都變得彎彎的。
一開始他是覺得不對,在她連續的上酒還看不出她心思,他是真傻了。
被識破意圖,挽夏臉一紅,將酒壺擱在桌上,梗著脖子抬著下巴,一臉我就是灌你了怎麼樣。
那做壞事被抓包還傲嬌得很的模樣讓沈滄鈺又忍不住低笑,笑夠了,才將滿臉緋紅的小姑娘攬到了懷裏。
“挽挽……等我出征回來。”他去親她眼角。
她嫌棄他的酒氣,推他。
沈滄鈺無奈的隻能去親她嫣紅的臉頰,“等我出征回來,我們再要孩子。”
過完年她十六,再加上孕期,又會再長一歲。雖然他是想讓她再長長,最好到十八歲以後再說,可她那麼在意孩子,他總是不忍見她悶悶不樂。
這算是讓步了?
挽挽眨了眨眼,抬頭對上他認真的目光,旋即又一撇唇。
“嗯,那你就養精蓄銳,我等你回來。”
沈滄鈺被噎著了,她怎麼就能那麼狠心,孩子就比他重要?!
沒有他,哪裏來的孩子!
看他吃癟的樣子挽夏很開心的笑了出來,這些日子積下來的怨氣也不見了,更是大膽的就坐到了他腿上,圈著他脖子一直笑吟吟睨著他。
杏眸送秋波。
被素了大半月的沈滄鈺呼吸變得沉重,身上的人兒還宛若不知他變化一般,輕輕蹭著他,直讓他雙目赤紅。
帝後二人親密在坐到一塊時,屋裏伺候的就出去了,早就主動過兩次的挽夏此時做起麵紅心跳的事來更是順暢,沈滄鈺被逼得連連退讓。最後艱難將她摟得嚴嚴實實地,讓她不再動才喘著粗氣道:“你就故意的,一會又要與我置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