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向自詡瀟灑,揮一揮衣袖,揮別那昔日的雲彩和塵埃。不想留下痕跡,又何必留下痕跡?!

2010年的某一天,吳曉波先生來台發布新書,經朋友的介紹,他來到了我在南港的住所。吳先生著作等身,尤其關心企業的發展,《大敗局》一書,述說了企業花開花落、樓起樓塌的滄桑,令人心驚。

個人有幸參與了那個曾經屬於台灣的偉大年代,目睹了台灣“經濟奇跡”的起落。成功需要太多條件的配合和累積,環環相扣、步步演繹,成敗得失往往隻是一線之差、一牆之隔。

30多年前,大陸在搞“文化大革命”,台灣在搞經濟;20多年前,大陸在搞經濟,台灣卻在“文化革命”。20年的間隔,一些台灣曾經發生的事,在大陸又一一地浮現。經濟奇跡,那曾經是台灣的驕傲;驕傲的背後,也曾有不堪回首的辛酸。成功需要很多條件的配合,台灣成功的經驗也未必能夠複製;但是,失敗的因子隻要一端,失敗的教訓絕對值得警惕。由於個人曾經親身經曆了那些成敗得失,或許可以為這得來不易的警惕添加一份活生生、血淋淋的批注。

我不想、也不願自己提筆寫我自己。任何事物的發展,總是可以從多種角度去觀察;也唯有從多種角度去觀察、探究,才會有意義。一向很喜歡蘇東坡這個人和他的詩。常常在很多場合引用東坡先生的詩:“橫看成嶺側成峰,遠近高低各不同”,描述了多角度、多層次觀察的差異。尤其之後的兩句讓人警醒,“不識廬山真麵目,隻緣身在此山中”。隻是因為自身的關係太切、關心太過,往往會自我迷失、莫知所以。

在書稿編寫的過程中,編者王留全希望我寫個序,述說一下這本書出版的緣由和心境。我無以為對,正好手頭有席慕蓉一首提名為《詩》的詩,或許可以借此表達一些我心底的感受。

曾經熱烈擁抱過我的那個世界

如今匆匆起身向我含糊道別

時日推移應該是漸行漸遠

為什麼卻給我留下了

這樣安靜而又沉緩的喜悅

重擔卸下再無悔恨與掙紮

仿佛才開始看見那個完整的自己

我的心如栗子的果實在暗中

日漸豐腴飽滿從來沒有

像此刻這般強烈地渴望在石壁上

刻出任何與生命與歲月有關的痕跡

從不想留痕,而如今卻留下了深深的刻紋。生命的奇妙,世事的無常,能不令人感傷!我自許是一個“不可救藥的性善論者”,更是個“不可救藥的樂觀主義者”。世人都是希望把事情做好,容或有一些觀點上的差異;最壞的情況總會過去,明天隻會更好……

謝謝穀重慶和郭建龍兩位作者,耐心地聽我細說舊夢、無奈地任我勾勒新愁。謝謝王留全、陶英琪、蔣蕾、黃維益和陶之風,為我校讀殘稿、編輯浮文,排難解紛、妥善一切。當然更要謝謝吳曉波,沒有他,這本書不可能出版問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