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製度!南唐的製度簡直是開曆史的倒車!南唐選官的製度是什麼?幾百年前兩晉的九品中正製!開什麼玩笑!”趙銘擺擺手,阻止洛依要說的話,“我知道你想說什麼。當年前唐皇室南渡,拋棄了北方平民,兩手空空來到杭州,哦現在的臨安。為了取得北方南遷世家與當地豪強的支持,不得已重開九品中正製,維持玄宗實行的節度使政策。確實抵擋住了安祿山的異族大軍,避免了李唐的覆滅。但留下的九品中正製與節度使政策這兩點就斷送了南唐崛起的可能。”
“九品中正製,何者?兩晉達到頂峰,在高瞻遠矚的前唐太宗與高宗,武周三朝的全力打壓之下方才勢微。安史之亂爆發,玄宗南遷重立九品中正製,曆經百年再次出現了上品無寒門,下品無氏族的局麵,雖然這幾任唐帝力求抬高科舉的地位,可惜南唐學問皆為門閥士族所把持,曆任考官都是門閥之士,寒門出頭何其難已。即使有一二才華驚世之輩出頭,不過是從地方豪強被同化成新的門閥而已。寒門根本毫無希望。這就是南唐為何諸多學子遠奔北趙的原因。”
“九品中正製再配合玄宗所遺留的節度使製度簡直是場無法逃脫的災難!百年之間,各地節度使不是化為新的門閥就是被門閥蠶食占據。你看南唐,可有幾位節度使是為寒門平民?如此一來,南唐名為一國,其實已經倒退到春秋戰國時期,各地節度使相互侵伐。若不是還知道唇亡齒寒之意,還有北趙,西燕兩個大敵,南唐各節度使怕早已經打得焦頭爛額的了。南唐朝廷隻控製了國度臨安一帶,詔令不出千裏。談何一統天下。你看那蜀地,燒斷了漢中棧道,重兵囤積夔州路,可有一絲聽從朝廷的意思?要不是國主姓李,與南唐是一個祖宗,還有西燕虎視眈眈,早就稱帝了!”
趙銘嘴角掛著譏諷,確實看不上南唐那些同胞們:“所以南唐看上去最強。令出多門,上下異心。也隻是看上去強而已。支撐到現在不過是三國鼎立,互相牽製而勉力支撐而已。墓中枯骨坐等滅亡!”
一番話說得洛依麵色慘白,心裏思緒萬千,卻無法反駁。南唐確實如此,即使聚集了百萬大軍北伐不過是各節度使心懷鬼胎,連北趙的解煩水軍都打不過去,何談收複失地?西燕方麵多次被以少勝多,打得抱頭鼠竄。“那南唐應該如何?”
“沒有如何。”趙銘卻沒顧忌洛依難看的臉色,一點沒有憐香惜玉的意思,“根本就是個死結!完全沒辦法。南唐以九品中正製與節度使立國,這兩點是南唐的根基。要是強行去撬動這兩點,怕是北趙或者西燕無需南進,南唐一國就會戰火紛飛,自相崩潰。畢竟手握一州兵權與政事的節度使不會坐以待斃。反而會起兵反抗或者投北趙西燕。最少能留得一門性命與富貴吧。所以南唐這情況誰來都沒辦法,除非…”
“除非什麼?”洛依一臉緊張,滿懷希望看著趙銘。
“除非外力的變故!最重要的是我北趙的變故!”趙銘仔細想了一想才說出一個可能,“南唐自己的問題雖然在內部,可內部已經是一團亂麻無法解開。除非北趙幫忙對付西燕。讓南唐皇室騰出手來,冒著南唐崩塌的危險,團結尚忠於皇室的各方力量強力掃除各地節度使。再花上數十年的時間打壓門閥,扶植寒門平民。重新整頓軍隊,權利集中於朝廷。到那時南唐集全國兵力,財力一掃天下將無人可擋!”
洛依的眼睛暗淡下來,怎麼可能!北趙朝廷上至皇帝,下至平民百姓全都是傻子嗎?全力替南唐拖住西燕,坐視南唐動亂而不出兵,反而與西燕打得水深火熱相互削弱實力。然後再給南唐數十年時間回複實力不去打攪,等著南唐來覆滅自己嗎?怎麼可能!“還有沒有其他方法?”
“有,南唐皇帝投降北趙。那南唐節度使就失去了大義。北趙起兵打互相猜疑的節度使就像揍兒子一般。北趙全麵占領南唐,集兩國之力把西燕打趴下一統天下,南唐皇室或得封王,永保富貴。當然更大的可能是北趙一統天下十幾年後,國家安穩,南唐皇室一家全部死於非命!哈哈。”趙銘笑得很誇張,曆史上這種過河拆橋的橋段難道還出現得不夠多嗎?
“難道南唐就是這樣一個等死的局麵?”洛依一臉死灰,看得趙銘有些意外,這看起來一切都不在乎的小女孩,怎麼會這麼在意國家的安危?想不到這洛依安國之心還是很濃的嘛,比自己這一國皇子都濃。
“誰又知道呢?時局這東西一向變化莫測,操蛋得很。誰又知道什麼時候出現轉機?就像誰都沒預料到,前唐那看似無比強大的大唐,正在頂峰的時候卻被西燕皇室操戈一擊,轟然落幕呢?”說到這,趙銘的眼光也有些暗淡。大唐啊,從不防禦四處出擊打得異族叫苦連連,突厥北遁的大唐,軍事,文化,國家都處於世間頂峰,萬國來朝的大唐就那麼輕易的隕落了呢?前輩子也是,唐玄宗李隆基後麵的唐朝那配得上大唐這二字!安史之亂後,大唐在趙銘心中就已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