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在下魯莽。”趙銘赫然,便讓王啟年如數付完銀子,這才抬腿進門。
入眼而見,臨湖水榭立於遠方,有風至遠方來,湖上綠雲自動,間於疏處。曲廊回旋,碧樹瓊花,好一派安靜奢美的景象。尤其是那依欄而種的奇花異草,有幾種都是罕見的正規品種,市麵難得一見。趙銘也隻是在宮裏禦花園吃過。沒錯,是吃過。
湖中還有一對對被剪去翅膀尾翼的碧玉鴛鴦,悠閑自在的劃著水波,時不時驚起沉睡的魚兒。見之往俗,如遇仙境。隻有趙銘皺皺眉,鴛鴦的肉太粗,食之無味啊。
行至湖上回廊之間,皎月當空,清風徐來,不似人間景象。
步入湖心閣樓方才回到人間,閣樓裏已經聚集多人,有布衣青衫的書生,也有華麗絲綢的公子。有須發皆白的老者,也有四處奔跑的幼 童。這些人或坐或臥,或抬頭望月,或互相交談,或手持酒杯長賦詩歌,或手持畫筆奮筆疾書。各有各的行為,各有各的樂趣。可聲音卻不嘈雜,一切都那麼和諧有序。
這讓趙銘有些錯愕,這還是在紅袖招之間嗎?若是給這幫人尋找一個共同點那隻有這幫人看著就像讀過書的男人。除此之外,蒼涼,得意,落寞,高昂,個個神態不一,卻奇跡的聚集於此。趙銘不經對這個洛依產生強烈的好奇。
眾人也發現這個剛入閣的少年男子,望著這位男子秀美的臉龐,低調卻暗藏心機的華麗衣裳,有人目露警惕,有人麵帶欣賞,更多人不過颯然一笑,不再理會。若是趙銘知道自己這件表麵樸素,細看卻暗紋極其繁複的衣裳給自己惹來那麼多目光,一定臭罵小桂子不已。
“小兄弟,來某家這裏坐吧。”正當趙銘在眾人的注視下手足無措之中,一聲灑然的聲音在遠處響起,隻見遠處的一個角落裏,一名壯年男子含笑看著他。這名壯年男子衣裝比較特別,與周圍人格格不入。
別人的善意趙銘從來不敢慢待,先笑著點頭示意,快步走向那名男子。周圍之人鄙薄的目光完全沒有影響到趙銘。
為何會鄙薄,正因為這名男子的衣衫完全不同於在座的其他人。其他人要麼華貴,要麼樸素,最少有個共同點就是每個人都收拾得極其幹淨,容裝衣著一絲不苟,力圖凸顯自己對這次聚會的認真。
隻有這位男子穿著十分隨便,一身本來白色的書生服不知道多少天沒洗過,到處是油漬汙漬,頭發也不梳理,隨意用根布帶幫著就算回事。麵容還算幹淨就是胡子不知道多久沒弄了,顯得有些雜亂。讓人最在意的還是男子的雙手,手指比一般人更為修長豐盈,潔白如玉,望之不想男子能長出來的一樣。
那男子看見趙銘毫無顧忌,毫無猶豫的走了過來坐下,欣賞之情更甚,給趙銘倒了一杯酒調笑說道:“小兄弟衣衫如此華麗就不擔心在下的汙漬髒惹到你的衣衫。”
趙銘一點也沒客氣,張嘴就喝光一杯水酒,意猶未盡,再給自己填了一杯:“這位兄長是在譏笑在下嗎,心髒者入眼萬物皆髒,心潔者自在自潔。”
“哈哈,小兄弟妙言。大有佛家禪機之意。小兄弟信佛?”男子大笑,誇張一邊手拍打著趙銘的肩膀,一邊手捶打自己的大腿。
“我信我自己,敬的是天地祖宗。至於佛,若擋可殺之。若兄長信佛大可離去。”不知道為什麼趙銘一眼就親近上了這個衣著邋遢的男子,少見的替男子沾滿酒杯。
“我信佛?你兄長我可是少林寺裏偷過貢品的家夥啊。”男子喝完趙銘滿上的水酒,含笑看著這個狡黠的小子,“這可是為兄先占下來的位置,兄弟打算一言不合就把為兄激走。這可不地道啊。”
“哈哈,兄長多心了。小弟那有這想法。”被看穿了嗎,趙銘打個哈哈,迅速轉移話題,“兄長所來是為了這位洛依大家的嗎?”
“在座的誰不是為了洛依大家來的。”男子幹脆斜靠閣柱伸直雙腿,坐沒個坐像,“偏偏為兄不是,為兄聽聞紅袖招的飯菜酒水十分地道就來了。其實為兄最想吃的還是湖裏那幾隻鴛鴦,為兄的家鄉可沒有這樣的鳥兒。”
“小弟可以負責任的告訴兄長,這鳥兒的肉還沒雞肉好吃,粗糙無比。”趙銘一副誠懇的模樣勸解道。
“你吃過啊。不是聽說這鳥兒再大趙也是個稀罕物嗎。”男子好奇問著趙銘。
趙銘點點頭,回想起當年在禦花園偷了兩隻鴛鴦做叫花雞被自己父皇抓個現行,強迫自己一點不剩的吃完的情景。兩隻啊,還是兩隻肉質粗糙無比又肥得要死的鴛鴦。從那天起他對這種象征友情的鳥兒就毫無好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