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
煙兒氣喘籲籲的坐在小苔家的沙發裏，焦急的看著對麵眼圈紅紅的小苔問：“出什麼事了！”“我在懷疑我的文字！”比起剛才的無助，小苔此刻已經平靜了許多。“大小姐，你急三火四的在午夜時分把我從溫暖的被窩裏哭醒，僅僅是因為你的那些小說！我還以為你遇到色魔了呢！”煙兒翻了翻她那雙水汪汪的大眼睛，極其無奈！“現在的問題是我覺得我的整個人生的思路都是錯誤的，這還不可怕？”小苔看著困倦的煙兒，表情無辜！煙兒打著哈氣，用手掩著嘴說：“大半夜，發什麼神經，先給我煮壺咖啡，我好有精神做你的聽眾！”在咖啡的滾滾濃香裏小苔忽然明白，在這個情緒失控的深夜，她可以毫無顧及隨手撥通的是煙兒的電話，而煙兒亦能在午夜時分趕來陪伴她。友情在此刻顯得比愛情更重要，一個女性朋友要比一個男性朋友在夜晚安全和實用的多。不必擔心此人會把自己安慰到床上去，而後自己的心靈並沒有得到任何有效的撫慰，至多隻是給肉體的糾纏找到一個冠冕堂皇的理由！小苔有些動容，“煙兒，謝謝你！”“還真是病的不輕，跟我客氣什麼”煙兒擺著手，對小苔的矯情有些不屑！
煙兒是個瘦弱的女子，有著一種被稱做骨感的美麗！目光中總帶一絲的飄忽，青青姐姐常說煙兒的眼睛很是勾人，青青是煙兒的表姐，比煙兒年長幾歲。煙兒那一汪深潭般的大眼睛總是被她修飾的份外引人注目，濃密的睫毛刷的長長的，塗著誇張的金燦燦的眼影，那眼波頗能在人叢中顯露出來，如電光火石般的閃出嫵媚誘人的光華讓一群群的男人為之躍躍欲試、蠢蠢欲動。煙兒是知道自己的魅力的，於是她的嘴角總是帶著若有似無的笑意，那笑意裏甚至蘊含著淡淡的不屑。然而男人就是這樣的奇怪，越是這樣帶著不屑的女子，越是能夠撩撥起男人心底最原始的政府的欲望，於是那些男人前仆後繼的迎上來，試圖加入到一場欲望與美色之間的較量。
煙兒已經從剛才衝進房門時候的緊三火四的情緒裏平複下來，她打開隨身的那個精致的黑色漆皮的小挎包，從裏麵取出煙盒，用兩根纖細的手指銜起一根煙。火光輕閃，在蒙蒙的煙霧間，香氣淡淡。
小苔已然從剛剛的情緒之中恢複了平靜，此刻，她正在廚房裏煮一壺醇正的巴西咖啡，小苔輕輕的攪拌著虹吸壺裏的咖啡豆，咖啡豆最原始的香氣漸漸的從水汽中升騰出來，在小小的廚房裏彌漫開來。“寫作的女生就是矯情，你這敏感的性情要怎樣的男人來適應你呢？”不知何時，煙兒從客廳的沙發那邊走過來，斜倚在廚房的木質隔斷上。小苔依舊專注的攪動她的咖啡，要知道煮咖啡是件全心全意的功夫，和茶道有異曲同工之妙，不但是火候，技巧更是一份心境，稍稍絲毫的差別，咖啡的味道便會大相徑庭。煙兒是知道小苔的，等著她完成這儀式般虔誠的過程。熄滅了火，倒了兩杯咖啡，小苔將咖啡放在餐廳的桌子上，兩個女子圍著餐桌做了下來，小苔用勺子攪動著咖啡，輕輕抿了一口，低著頭說：“相依相伴總歸是要些運氣與緣分的，適應與否倒要來看愛得夠與不夠了。”停頓了下小苔繼續說：“同性之間的情誼較之異性又更有不同，女子之間所謂閨蜜，是寒夜中的爐火可以在最艱難的那刻溫暖你的身心，不會有任何的副作用，無欲無求，僅僅是一番情誼。而異性的情誼則又差著一層，未得到之時是一種帶著些許對未來期望的拔刀相助，如膠似漆之時是情到深處的心心相映，而得到之後你再指望他雪中送炭那就是他還餘情未了或良知尚存了，總歸前前後後，原原委委都是有些目的的，純粹不起來。”煙兒喝幹了杯子裏的最後一口咖啡，用紙巾沾沾嘴角說：“我的大作家，你少些哀傷我就心滿意足了。”
“你和郭子乾怎麼樣了？”煙兒回到客廳的沙發裏抱著那個米奇的大抱枕像是突然想起了什麼大事情似的，很嚴肅的問小苔，小苔望望窗外，此刻窗外繁星點點，鉤子前應該在那個南國的城市裏享受著夜景亦或已經安然入夢。這時小苔才恍惚覺得，郭子乾這次出差竟然很少打來電話。小苔輕歎著搖搖頭，誰又能指望誰情深意長呢？沒準一趟南國之行，花城廣州的美女如雲見郭子乾早就忘記了小苔是何許人也，也猶未可知。“他出差了”小苔回答煙兒。
小苔想即便郭子乾真的移情別戀或者對自己漸漸淡漠，她也是無所謂的。一來她並不愛郭子乾，從未跟他確定過身份，隻不過是不鹹不淡的相處中，相處的結果不外乎兩個，發展成戀人亦或分道揚鑣，而即便發展成愛人結局還是有兩個，走進婚姻亦或分道揚鑣，而即便走進婚姻，結局依舊不外乎兩個，白頭偕老亦或分道揚鑣。想到這，小苔不禁好笑，人生一路似乎都在做著選擇題，而題目的答案裏總有一個是一成不變的分道揚鑣，可見人麵對分道揚鑣的幾率遠遠大過其他。二來，這段小苔周圍也還有很多人在給小苔張羅男朋友，就在昨天鄰居張阿姨還給小苔介紹了一個男人，說是周末一定要小苔見見。小苔想，在這樣的情形之下，她有什麼權利和資格去責怪郭子乾呢，怕是不能夠有的啦。
“明天我去相親”小苔對著煙兒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