實在是這次出兵太過倉促,以正常來說,出兵之前先是要征集糧草等物,再是打磨兵器等等,起碼要等一兩個月才能完成戰備。
但此次出征不同,一來是董卓強製命令,五日之期,所以不趕早也不行。
這二來,其實西涼軍一直都處於戰備狀態,刀刃都是鋒利的,哪裏需要打磨?
三來,京師離河東不過一河之隔,路程不多,糧草可以後到,再說實在沒有的時候可以因地製宜,搶奪百姓糧草。
當然,這已經是老辦法了,所以一旦董卓下令,也立即能夠形成戰力對外出兵,這也是西涼軍強悍的原因。
偌大的校場上,人馬密布,劉玄身在其中,隻覺得就像是進入了旋渦中,隨時都可能被衝刷掉。
對於這茫茫天地而言,人,實在是太過渺小了。
活著,確實不易啊。
那校場正中央,董卓突然現身。場麵一度轟動,士兵雷吼,士氣也立時跟著上來了。
誰也沒有想到,堂堂的相國大人,居然親自蒞臨校場為他們餞行。
“……卓陳兵河上,則匈奴遠遁;揮師東向,則諸侯臣服;擁立新帝,則天下共賀……如今白波宵小,不知天高地厚,渡河踏足我京師重地,實欺我涼州無人,諸位無勇。若不能一舉破之,實為天下笑柄,爾等可願答應否?”
“不願意!不願意!”
場麵炙熱得一度失控。
怪不得董卓能霸京師,實在是能用兵之人。
他一切以涼州利益為重,這群跟他入關的涼州士兵又豈能不為之赴死?
當然也正是這個原因,顯得董卓格局狹隘,最後難逃失敗的下場。
也正是在此情緒高漲之時,有人跑來跟董卓低聲說了幾句話,頓時隻見董卓一張臉都黑了下來。
“給老夫帶上來!”
來人手一揮,立即就有士兵拖著一個被鞭打得半死的人走入了校場。
“董卓匹夫,爾不得好死,不得好死!”
一路叫罵。
他身上衣服上全都鞭子打的血痕,整個腦袋上的頭發蓬鬆而下,散亂披肩,被風一吹,他臉上條條血痕觸目驚心,麵目顯得猙獰至極。
“是他!”
想來要不是之前曾在何顒府上座客中見過,劉玄也不會認出,此人居然就是那個當初嚷嚷要刺殺董卓,以謝天下的越騎校尉伍瓊!
他,果然還是沒能耐住性子,終於動手了。
“董卓匹夫,不得好死,不得好死!”
他狀若瘋癲,對著董卓就是張口血罵,就算是被人鞭打在地上數次,他都艱難的爬起來,始終是不改口。
董卓整個人都氣瘋了,咬著牙,厲聲大罵:“汝個匹夫!老夫待汝不薄,汝不思感恩,居然想要聯絡京外諸侯,合謀殺吾。如今事敗,不知悔改,當真不知死活!老夫且給汝一次機會,汝若說出合謀之人,老夫便放你一命,否則叫汝亂刀分屍!”
劉玄手抓不住佩劍,差點掉了。
當晚座上客有他,他可是逃不掉的,如果伍瓊招供,隻怕他現在就要腦袋不保。
伍瓊眼睛舉了起來,看向軍伍。
他在尋找什麼,難道是要檢舉我不成?劉玄心慌了。
“呸!董卓老匹……”
老匹夫都未曾罵完,兩邊的屠刀在董卓的示意下,如切菜剁肉一般,全往他身上招呼,可憐伍瓊到死都是罵不絕口。
他的身體,果然如董卓所言,被亂刀分屍了。
一塊一塊,撒在校場中央。
“擊鼓~出兵!”
董卓身上罩著滔天的殺氣,隨著他的這一聲令下,萬餘大軍出發了。
董卓臨行前斬殺伍瓊,大概是殺雞給猴看,震懾他人。
其餘人不知道,反正劉玄著實被嚇到了。
是的,他是害怕了,要是伍瓊為了活命說出同謀,隻怕他難逃一死。
他不是怕死,他怕的是壯誌未酬。
如今伍瓊被亂刀分屍,劉玄終於是見識到了什麼叫真正的忠臣。
正因為有了這些人,才能在亂世,頂起有漢的脊梁不折斷。
一種震撼席卷他全身,心裏默念:“伍瓊校尉,一路走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