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時的他是個徹徹底底的懦夫,他厭倦了冰冷的家庭,沉迷於愛情的快樂,少女的胴體令他暫時忘記冰冷的家庭和自己是個私生子這個事實。
當時的他選擇了逃避,但他最終還是沒有逃出去。
秦城說,“她還活著,但是失憶了,她記得父母,成長的經曆,但完全忘記了你。”
“也許是中間的記憶太過痛苦,她的記憶選擇性的清除了你。也許,這對你們是好事。”
“那我怎麼辦?我沒有忘了她!”秦淵記得自己當時對著秦城大吼,情緒幾乎失控。
他既高興又痛苦。
他那麼愛她,甚至願意和她一起赴死,但她竟然忘了他。
她將重新開始新生活,那麼他呢?他會帶著兩人共同的記憶活在地獄裏,被回憶啃噬,然後看著她重新開始上學、生活,工作,牽別的男人的手,直到有一天走入婚姻。
不,他允許!
他明白他們為什麼分開。
身為家族中被最卑微的私生子,他太弱小了,他完全不能跟自己那個專斷獨行的父親抗衡,因為他什麼也沒有。
他的父親給了他錦衣玉食的生活,卻剝奪了他最珍貴的自由。
他不能選擇職業、愛好,甚至連未來的婚姻,他都沒法對父親說一個“不”字。
他和寶寶的愛情,被父親踩螞蟻一樣地輕易踩死了。
當得知寶寶還活著時,秦淵仿佛獲得了新生,他做下了決定。
他失去的,他要一樣樣找回來,他站在地獄裏,將自己交給魔鬼,任由孤獨啃噬靈魂,隻為當初兌現她的誓言。
“寶寶,我會變得很強,強到這個世界再也沒有人能阻攔我們在一起。”
他開始做個聽話的兒子,他在美國每天隻睡四個小時,同時修兩個學位,讀書簡直不要命。
而生活裏唯一的快樂,是每周阿南傳送過來的照片,他幫他找了最專業的私家偵探,每周跟拍寶寶的日常生活。
她重新上學了,還是那麼乖巧,隻是神情偶爾流露出迷茫,好像在尋找著誰。
她在找的,是他嗎?
這一刻秦淵終於明白秦城的話,他確實是個自私的男人,因為內心的黑暗而自私地將無辜的她拖入他腐爛的生命裏,他毀了她,就像毀了自己一樣,就算記憶消失,但她的寶寶,再也不是18歲時那個天真浪漫的小女孩。
他讓她的生命裏出現一道裂痕,而他無力修複。
傳來的照片越來越多,他發現他的寶寶變得不再那麼愛笑了,她總是對著馬路發呆,照片上的她形單影隻,身邊沒有他。
他恨不得插上翅膀飛過去,但理智告訴他不能,因為他答應了父親,他會忘了她,做秦家男人該做的事,而作為交易的條件,父親會在六年後給他他應得的公司股份。
而這六年,是他為公司做牛做馬的六年,倘若他一事無成毫無建樹,或者被發現還與丁冬有來往,父親有權取消關於股份的約定。
這個苛刻的條約,他毫不猶豫地答應了。
父親給予的饋贈,他發誓有朝一日,會以牙還牙全數歸還。
這忙碌嘔血的六年,幾乎都被工作占滿,他成了工作機器,他像個陀螺一樣讓自己轉個不停,不停下來,就不會想起他心愛的姑娘,想她正在做什麼。
她的照片伴隨他入眠,想念明明已經令他發瘋,可他能做的,隻有硬著心腸工作,瘋了一樣工作。
但他是人,不是鋼鐵機器,他總有脆弱到不能控製自己的時候。
每一年她生日那一天,他會放縱自己給她送去一份生日禮物,一張大海的照片,他們的孩子躺在椰樹下,他希望,他們沒有出世的孩子,永遠有陽光大海常伴。
他暫時隻能為這個可憐的孩子做到這些。
而他的心都要碎了,每一年的這一天,她像是與他心有靈犀一般,乖乖等在她家的樓下,靜等他的禮物。
她的眼裏明明有期待,期待他重新出現在她生命裏,向她走去。
但他知道,他不能。
他還是受人鉗製的秦淵,他的人生,還不能完全由自己主宰。
時間,不夠,真的不夠,他恨不得一分鍾掰成兩分鍾,他的寶寶長大了,越加嬌豔迷人,那麼多男人在覬覦她,沒有男人能抵擋住那麼燦爛迷人的微笑。
她的美,不是隻有他才看得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