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賤人!”男人看著瘋子一般倒在地上的月傾卿,嫌惡的啐罵了一聲,絲毫不拖泥帶水的走出了潮濕的柴房。
月傾卿聽著男人鎖門的聲音,披散的長發遮住了眼底不明的情緒。
這個男人如今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權傾朝野的丞相,而諷刺的是,是她殺了自己的父親,他才能有現在的地位。
她賭上了所有,他卻讓她一敗塗地。
他說,他娶了皇帝的女兒,隻有這等金枝玉葉才配和他站在一起。他忘了,她曾經也是天之驕女也是京城的第一才女;
他說,月傾卿這個肮髒的女人怎麼配在他身邊。他忘了,誰當初許她盛世繁華十裏紅妝?誰當初硬逼著她不顧一切的?
他說,要不是看在她曾經助他一臂之力的份上,她一罪臣之女如何能活到現在?嗬,她何嚐隻是助他一臂之力?他的現在,不也是她用滿身的血腥堆起來的。
他能娶皇帝的女兒能納了她的妹妹為側妃,卻偏偏容不得她!
他能讓桃紅院的紅牌當他的小妾,為他生兒育女,卻偏偏容不得她與他的孩子存活於世!
他能給曾經他落魄時給他輕微幫助的人錢財萬貫,卻弗如忘了在他一無所有之時他身邊隻有她!
月傾卿眼底充滿了不甘,她從來都是個心狠手辣的人,不然也不會因為愛那個男人而殺了她的父親……
父親……
“傾兒,看父親給你帶了什麼?”英俊的男人站在櫻樹下,笑的溫柔,身後的馬車發出離去的吆喝聲,三歲大的女孩眨著懵懂的眼睛,邁著蹣跚的步伐,笑彎了眼睛,
“爹爹……”男人抱起女孩,臉上止不住的笑意;
“傾兒,看父親給你帶了什麼?”男人的發染上了白色,依舊站在櫻樹下,依舊是離去的馬車,十六七歲的少女滿臉埋怨,接過了男人手裏的禮物,卻依舊不停的嘀咕著,
“爹爹你這次怎麼去了這麼久?不知道外麵不安全嘛……”男人安靜的聽著,眼底一片欣慰;
“傾兒,你……真的要殺父親?”依舊那顆櫻樹下,五十多歲的男人滿臉的不可置信,蒼老的臉上浮現出震驚,
“對不起父親……”二十多歲的女人低著頭,依舊遞上了毒酒,
“罷了,罷了……隻要你能幸福,父親這條命又算什麼呢……”男人滿目蒼涼,自嘲一聲,接過了毒酒。
月傾卿垂眸,雙肩顫抖,
“爹……爹……”月傾卿忍不住的低聲呻吟,聲音沙啞難聽,卻悲戚得讓人心尖發顫,
“滋啦——”柴房的門被打開,耀眼的光刺的月傾卿忍不住眯了眯眼,
“哎呦姐姐,你怎麼成這個樣子了呢?聽聞相爺說姐姐失蹤了呢,姐姐怎麼在這裏呢?讓妹妹好生擔心啊……”粉色的鞋印入眼簾,尖銳刻薄的聲音響起,
月傾卿沒有說話,她的好妹妹啊,這時候來譏諷她的麼?
“嘖,姐姐你居然還有顏活在這世界上,要是我是姐姐你呢,早就自殺了吧,嗬嗬……”女人見月傾卿不回答,繼續尖銳的諷刺到,以前在相府,身為京城第一才女的月傾卿總是高高在上,仿佛什麼都入不了她的眼,如今,還不是被她踩在腳底下嗎?
月傾卿不言,她的好丈夫,願意給月涵音換個身份讓她繼續做他的側妃,卻不願意放她離開!明明在他落魄的時候,月涵音才是在冷嘲熱諷他啊……
“哼,啞巴了麼!……”女人還欲說些什麼,門外卻傳來了丫鬟的聲音,
“夫人,相爺來了……”女人臉色一變,眼底閃過濃濃的嫉妒,看著狼狽不堪的月傾卿,將頭上鋒利的發簪取下來扔在了月傾卿的麵前,
“走!”女人恨恨離去,月傾卿看著眼前尖銳的簪子,眼底閃過一絲陰霾,她緩緩的將簪子藏進了袖子裏。
“……她人呢?”男人低沉的聲音響起,看著眼前姿勢沒變過的月傾卿,麵無表情的問道,
“季彥……你能……抱抱我嗎?……”月傾卿艱難的爬了起來,低著頭,輕聲的問道,聲音一如既往的沙啞難聽,男人卻忍不住心軟,月傾卿,曾經多麼驕傲的一個女人啊……為什麼,為什麼,為什麼會這樣啊……他和她,不該這樣的……
男人一瞬間慌張的轉身想逃,卻聽見身後月傾卿的自嘲一笑,
“是啊……我是這麼的不堪……怎麼能奢求你能抱抱我呢……”
她何時,也對他用了奢求一詞……不!不該是這樣的!為什麼,為什麼!!
男人慌張的逃離了柴房,連門都忘記了鎖……
月傾卿低笑一聲,簪子緩緩的滑了出來,季彥,你何時,變得如此的懦弱?
簪子愈發的靠近了脖子——
若有來世,她絕對不會在愛上任何一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