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媽呀!有鬼!”還在這青天白日裏。

雖然早已在深山中進出慣了,但望著那張掛著猙獰的刀疤的臉,如鬼魅一樣亂七八糟披散的頭發,仍舊驚慌失措大叫並掙紮起來。真是人倒了黴,連喝水都會塞牙縫!

雙眼一橫,飛起一腳,對那虎型大漢猛踢過去。

他顯然不足為意,隻覺得她是一片羽毛,在輕輕的撫弄著他。他很真誠的複又對她說:“小姐,人生不如意,雖十有八九。但這世上,哪有過不去的坎。生命是父母給的,不管遇到什麼,你也不可胡來!每個人的生命隻有一次。”

他不是鬼?以為她是來自殺的?來勸她的?舒清然稍稍鬆了一口氣,但仍覺得心裏毛毛的。

厲聲:“喂,你放手!我還不想死!我就沒想過要死!”

可不管她怎麼解釋,那大漢擰著她,就是不鬆開。他似乎認定了,這女子到這人煙稀少的山裏,站在這座半朽不塌的橋上超過十分鍾,就是為了來尋死的。

天煞的,難道他就沒有聽說過散心,整理心情這一類的詞嗎?

“跟我走!”

那人是個死腦筋,隻以為必須抓著她過了橋,才算是保了她的平安。

“走哪兒去?”她卻又是一驚,難道真是搶人的?“你搶人啊?喂,你別以為在這深山老林裏,你就可以為虎作倀!你…你再抓著我,我就對不不客氣了。我難道還怕了你不成!”

這不能怪她。一個女孩子,孤身在這深山中,遇到這種麵目凶惡的人,是很難產生信任之心的。

情急之中,她瞅準了他的“弱點”,趁其無防備,使出有史以來最大的力氣,猛的踢了過去。

“啊!”一聲痛苦的嚎叫。響徹整個山林,飛鳥為之驚心,撲撲的全飛上了天空。他突然鬆手,護住其身。清然自以為解脫,卻重心不穩,踉蹌退了兩步。或許真是命運,那原本好好的護欄,不知怎的被她這麼一撞,“嘭”的一聲,裂開了。

“啊!”不可想象。

隨著又一聲驚心的尖叫,她和碎木、手機一起落下了湖中。“咚”的一聲巨響,砸起三米高的水花。電話那頭焦急的叫喊聲:“姐,你怎麼了?發生什麼事了?”霎時被隱沒進水裏。

“救命啊!”三個字還未喊出口,湍急的湖水已經將她淹沒。嗆了兩口冰涼的湖水,求生的意誌卻不容她放棄。撲棱著,拚命往水麵上衝去。

她的水性並不差的。

可是…即使在水裏,她的寒毛也炸立起來了,血液似乎快凝固了。

她分明感覺的到,有一隻手,冰冷的如枯骨一樣的手,死死的拖住了她的腳踝!

不會吧!她憋著氣,繼續用力向上,並狠狠的蹬著那隻手。

可,一秒、兩秒之後,一隻手,兩隻手,四隻手…她不敢想象了,更不敢回頭看湖底。冰冷的笑聲在湖中炸響。

幽魅的話聲四處遊蕩:“來吧!和我們一起!這世上男人無情,到我們這裏來!”

天煞的,就算世上的男人都無情,她舒清然也不想和她們在一起。

她身體痙攣不受控製,無數的湖水灌進了她的身體,她意識模糊沒有了感覺,她心裏還是這句話。她還不想死。

時間是很抽象的概念。特別是在那個四處都是白茫茫的積雪,沒有盡頭,也沒有任何變化的空間當中,很難再把時間細化。

在這種地方生活長久了,便很難分清,匆匆流過的時間,是一分鍾,還是一萬年。

舒清然清醒過來的時候,確切的說,是她的靈魂清醒過來的時候,她舒了一口氣。她以為她沒有死,隻是來到了一個不知名的地方。直到,有那麼一刻,她忽然發現自己無法在雪地上踩出一個腳印,無法掬起一捧雪,而她卻可以透過她那越漸透明的皮膚,看到目所能及的一切,她才瞠圓了雙眼,幡然醒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