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罵道:“真沒想到你尹子奇會是這種人,溜須拍馬,巴結領導,愛出風頭,死不要臉。”
尹子奇一哂,說道:“清高辦不成事啊,現實如此,我無能為也。巴結王北海,我申請成立了文學社,辦了刊物,巴結何主任,一年上萬元的經費撥付到位,《雁塔清風明月雜刊》歸到校辦統一刊印,能走到這一步,能有今天這樣的名聲地位,哪一件不是我腆著臉巴結領導得來的,難道我做錯了嗎?看看你那個老鄉常占美,整日跟著張煜副校長的屁股轉,說不定人家已經穩穩當當拿下一個研究生推薦名額了,整個社會風氣都這樣,要做事就得有上級領導的支持,要做成事更要有過硬的後台。我一個無權無勢的工人子弟,再不努力做點事,畢業了隻能回塔克拉瑪幹沙漠啃沙子去,別說西京,就是烏市都沒有我的立錐之地。”
我默然無語,尹子奇說的對。常占美要推薦上研究生的事我也聽說了,我以前還笑話他怎麼跟小時候不一樣,從一個“頑劣”少年變成“學術大師”了,還學會走上級路線了,其實他沒有變,上中學那會兒,他不就巴結班主任嗎?看來是我想錯事認錯人了,尹子奇才是明白人,也是個會折騰的人。
我遞給他一支煙,自己也點了一支,心裏不舒服,但我還是說:“子奇,是我說話太衝了,向你道歉。你的這些觀點不能說是錯的,可我不讚成,不是我清高,是我懶散慣了,各人有各人的誌向,你是喜歡開拓的人,我是個無事便是福的人,我不喜歡折騰,當個班長開個會我都頭疼,要是整天跟著校長係主任轉悠,我非瘋了不可。不過你放心,我一定為你想一個性感無比的刊物名稱,叫你一炮打紅。兄弟們跟著你沾光,也出出名。”
尹子奇顯然激動了,握著我的手使勁兒的搖。
最近我跟信幹上了,鐵定一周收到一封來自遠方的信。
那信是董潔茹從金城寫來的,內容極盡纏綿,感情極其熱烈,捧著信,簡直就是捧著一爐熊熊烈火,我幾乎要被烤焦了,幾次提筆想給她回一封。別誤會,我不是感動她的愛,而是感動她的文辭秀麗、文風清新,她的寫作水平大有長進,想來她動了真情了。我是想把自己的無奈告訴她,好讓她忘了我,去尋找真正屬於她的那份感情,我不想讓她在這無望的曆程中遭受相思之苦。
我把那些信件隨意丟放在床頭,自從和付捷解釋清楚跟董潔茹的關心後,再不用躲躲藏藏的了,同舍幾位便有幸欣賞到董潔茹的華麗文章,楊思宇偷偷抄寫了幾封,改頭換麵一番,送給秦若琪,秦若琪自是大為感動,親手給他織了一件毛衣,他便天天盼著冬日早點回來,好穿上那毛衣出去炫耀。這段時間,尹子奇更是讀我的信讀上了癮,萬一哪周我沒收到信件,他竟心急火燎的著急,有時他讀了激動,跺腳擊掌的罵我是冷血動物,花花公子,摧花大盜,什麼詞語罵起來過癮就罵什麼詞語。我無法給他解釋,由著他去罵。我也不再責怪董潔茹的自作多情,就當她是一個筆友,交流寫作技巧而已。那晚我徹底想通了,人這一輩子,愛上一個人不容易,被一個人愛更不容易,愛和被愛,都是前世裏的緣分,何必叫她因為愛而遭遇羞辱呢?事情漸漸傳到付捷耳朵裏,她既不跟我吵,也不掐我,這叫我很是失落了幾天,最後幹脆把那些信件全交給她去處理。自從跟她吵架之後,我對付捷不那麼依戀了,有時一天見不到她,我也不會像以前那樣的想她,有時整天在一起,我也不覺得十分快樂。我這是怎麼了?
付捷一邊看完信,一邊“咯咯”的大笑,另外給了我一個深深的吻的獎勵。“你可以回複她。”付捷盯著我的眼睛,似笑非笑,說道:“就算是寫著玩吧,隻要你不動真心就行。”
“我怎麼能這麼幹呢?我的心裏隻有你一個。”我現在撒謊的技巧超一流,說著謊抽著煙,臉都不紅。但我馬上想到了李臻,她那雙憂鬱的眼神把我的心擰了一把,我就被煙嗆得咳嗽起來。
付捷歪著頭想了想,說道:“好,就這麼辦。”
我奇怪問道:“什麼這麼辦?”
她收起信件,裝進自己的書包裏,說道:“忙你的事去吧。我可告訴你,董潔茹的事我原諒你了,你那個自考班有幾個女學生騷情的很,聽說有的跟哪個代課老師都拉拉扯扯不明不白的,你可要把持住,否則,哼哼,後果你是知道的。”她說著攥了攥拳頭,我的那地方開始疼了,都留下後遺症了。
我當然知道後果是什麼,大不了多買幾瓶雲南白藥嘛。
我想起來了那個該死的美麗女大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