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紫
19.司馬櫻桃:茶藝師的冷暖之戀
人物:司馬櫻桃
性別:女
出生年月:1980年3月
職業:茶藝師
采訪背景:
司馬櫻桃是那種性格要強而內心脆弱的女子,無論遇到任何事,都喜歡一個人扛著,不與人言,且恪守著“家醜不可外揚”的傳統觀念,這導致了我對她的采訪多少遇到些障礙。我最早聯係采訪她,是在兩個月前。或許是出於禮貌,在電話裏,她滿口答應,並坦言非常願意接受我的采訪。可當我們約好正式見麵時,她卻突然反悔了。無論我怎樣開導,她愣是態度堅決。出於對她的尊重,我不得不放棄。
然而,令我沒想到的是,一周之後,她又突然給我發來一條微信,約我周末在解放碑會麵,接受我的采訪。我有些喜出望外。上午十點鍾,我準時趕到解放碑,在王府井六樓的“井泉茶苑”開了間包房。茶苑裏幾乎沒有人,老板娘坐在櫃台裏看《甄嬛傳》。那些後宮女人與皇帝之間錯綜複雜、爾虞我詐的情感糾葛,總是能讓現世中的女人們癡迷。
十點五十分,司馬櫻桃來了。還沒落座,便謙遜地說:“不好意思,塞車,來晚了。”我說:“沒什麼,我也剛到。”短暫的交流之後,她看看手表,說:“那咱們說正事吧,我2點鍾前必須離開,接補習的兒子回家。”我說:“好的,好的。”
她稍作沉思,開啟了話匣。為節約時間,中午,她提議在茶樓吃了點便餐後,我們又接著聊。直聊到2點已過,她兒子打了幾個電話催促了,我們才起身離去。
外麵,陽光燦爛,滿大街都是睡了懶覺後,跑出來曬太陽的人。
我拒絕了追求我的人
一個內心有優越感的人,大都很傲慢,對任何事都不屑一顧,尾巴翹得高高的,仿佛他就是這個世界的中心。倘若地球離開了他,就會停止轉動。當年,司馬櫻桃就是個這樣的人。由於家庭條件較好,她父親是某“兵工廠”的幹部,母親是位教師,這致使作為獨生女的她在家中地位很高。不論自己提出何種要求,父母一概給予滿足,這大大地助長了她的虛榮心。在學校,她更是不跟一般家庭的同學往來,特立獨行,我行我素,有點鶴立雞群的姿態。
及至到了大學期間,她的這種心態越加膨脹,加上學習成績優秀,又多才多藝,更是給人高不可攀之感。當時,暗戀、追求司馬櫻桃的男生很多,但她一個都沒放在眼裏。在她看來,這些男生個個都是歪瓜裂棗,純粹是“癩蛤蟆想吃天鵝肉”,自作多情,終不過是黃粱美夢而已。
但偏有那麼一個叫孔袁禾的男生,特別較真兒,發誓若不把司馬櫻桃追到手,決不罷休。孔袁禾雖出身寒門,但誌比天高,不但學業優秀,而且能力超強,一直擔任學生會幹部。或許是從小吃苦吃多了,這使得他養成了永不言輸的性格。在孔袁禾眼裏,沒有那座山是他不能逾越的。再沒有結果的事,哪怕隻剩下百分之一的希望,他也會用百分之百的努力去爭取。就拿司馬櫻桃來說,他原本是沒有追求之心的,但當他看到不少男生拜倒在其石榴裙下而痛不欲生之時,他心中升起一股強大的征服欲,他要替所有那些被司馬櫻桃傷害過的男生討回公道,挽回顏麵,找回做人的尊嚴。於是乎,他毅然跟本來談了已有一年戀愛的女朋友分了手,轉而對司馬櫻桃發起了猛攻。
然而,令孔袁禾沒想到的是,司馬櫻桃竟是個十分孤傲之人,任憑他“三十六計”全都用完了,司馬櫻桃仍是不動芳心。後還是他的前女友無意中幫了個忙,才使得司馬櫻桃對他稍微親近了點。
孔袁禾的女友得知孔袁禾跟她分手,完全是因為司馬櫻桃時,不禁悲憤交加。女人就是這樣,當自己的男人背叛了自己時,她非但不去找自己的男人算賬,反而去找跟男人有染的女人理論,將一切罪責都算在別的女人頭上。一天下課後,孔袁禾的女友將司馬櫻桃攔住,惡狠狠地說:“我警告你,如果你想跟孔袁禾好,小心我收拾你。”司馬櫻桃見狀,被搞得不明不白。回到寢室,她越想越想不通。從小到大,她幾乎沒受過委屈,更沒有被人指著鼻子羞辱過。經過反複琢磨,她決定必須給此女人點顏色看。思來想去,她以為最好的懲罰方式,便是對方越不想發生的事你偏讓它發生。想到這點,司馬櫻桃心中暗喜。
第二天,司馬櫻桃故意當著孔袁禾女友的麵,將孔袁禾的手臂挽得緊緊的,還故意做出親昵狀,氣得對方吐血。接下來的日子,隻要見到孔袁禾的女友,司馬櫻桃就會露出一副勝利者的姿態,說些刺激她的話。久而久之,孔袁禾的女友也就死心了。
在此期間,司馬櫻桃的行為,無疑讓孔袁禾產生了誤會。他以為司馬櫻桃真的被他感化了,逢人便說司馬櫻桃是他的女朋友。司馬櫻桃也不好解釋,隻是笑笑作罷。但孔袁禾明顯感覺得到,自從他女朋友再未來糾纏之後,司馬櫻桃對他重又開始冷淡了。他的心裏清楚得很,自己不過是司馬櫻桃用來報複其女友的一支利箭。
事實的確如此,不久之後,因孔袁禾比司馬櫻桃高一個年級,需提前一年畢業。畢業時,司馬櫻桃送給他一張自己的照片,照片的背麵寫著一句話:我們的肩膀還很稚嫩,承擔不起愛情的責任,祝你好運!不用說,孔袁禾收到這張照片,啥都明白了。
可人畢竟有別於動物,無論是否相愛,在一起相處久了,就難免產生情誼。孔袁禾大學畢業後,跑到一個偏僻的山村小學去支教。閉塞的環境讓他對司馬櫻桃倍加想念。那一刻,他才真正意識到,自己已經深深地愛上了她。由於交通不便,手機連信號都沒有,他隻能試著給司馬櫻桃寫信,期望對方能明白自己對她的愛。但司馬櫻桃一封信也沒有回,她覺得,既然自己不愛孔袁禾,那就不能給她任何希望。
然而,再清高、孤傲之人,也有柔情似水的一麵。一次,司馬櫻桃無意中聽一個學友說,孔袁禾目前的情況並不好,生活清苦,人都瘦了一圈了。不知道為什麼,當司馬櫻桃聽到此話時,心裏頗為不安。那幾天,她都在擔憂孔袁禾。雖然,她拒絕了這個男人的求愛,但認為孔袁禾的確善良,心眼好,是個好男人。
或許是出於慰問之心,司馬櫻桃專門去超市買了一大包食品,獨自乘車跑到鄉下去看望孔袁禾。因找不到地方,她坐過了站,這致使其隻好步行了幾公裏路程,沿路朝回走。當時正值晚秋天氣,冷風吹在司馬櫻桃的臉上,有輕微的疼痛感。她提著兩袋食物,孤零零地走在馬路上,像一個遊子重新回到故鄉。路兩旁的樹木被寒氣裹著,灰蒙蒙的。遠遠看去,像蓋了一層塑料薄膜。司馬櫻桃邊走邊打聽,隻要見到學校,她就上前詢問。沒想到的是,一路上,她遇到了孔袁禾的兩個大學同學,分別在沿途的兩所小學支教。他們見曾經不可一世的司馬櫻桃,竟然提著東西跋山涉水跑來看望孔袁禾,心裏無不被這個女子的行為所感動。
在孔袁禾同學的指引下,司馬櫻桃終於找到了孔袁禾支教的學校。那會兒已到放學十分,司馬櫻桃站在校門口,看到那些穿著樸素的小學生,歡聲笑語地四散而去,她有一種久違的感動。就在她望著遠去的學生們的背影沉思時,孔袁禾發現了她。他誤以為自己出現了幻覺,根本不相信操壩上站著的人是司馬櫻桃。遲疑片刻後,孔袁禾確定眼前站著的人就是司馬櫻桃時,感到十分驚訝。他興奮地張開雙臂,試圖擁抱司馬櫻桃。但司馬櫻桃拒絕了,她說:“我並非是以女朋友的身份來看你的。”孔袁禾並未因此而不悅,不管怎麼說,司馬櫻桃到底來看他了。
學校條件艱苦,孔袁禾一直吃住在學校。司馬櫻桃見天色已晚,返回城裏是不可能了,隻好在學校留宿。那天晚上,山村的夜出奇地靜,蛐蛐躲在草叢裏尖聲地叫。孔袁禾親自架柴燒火,煮飯和燒土豆給司馬櫻桃吃。這一簡樸的生活,是司馬櫻桃從未體驗過的。那晚,她第一次放下了自己高貴的身姿,做了一個親近大地的人。
翌日天明,孔袁禾借來一輛自行車,親自將司馬櫻桃送到鎮上的汽車站,目送她登上返程的列車。直到列車都駛出很遠了,他還站在那裏揮手,遲遲不願轉身離開。
為緣結婚,為愛離婚
時間過得很快,轉眼之間,司馬櫻桃也大學畢業了。孔袁禾見機會來了,再次向司馬櫻桃發起了愛情進攻。那時,他已經從山村小學考調到了縣城一所小學任教。每天,孔袁禾都要向司馬櫻桃打電話噓寒問暖;甚至,每個周末,他都會從縣城風塵仆仆趕往重慶看司馬櫻桃。但那段時間,司馬櫻桃一直在為找工作的事煩心,因此對孔袁禾所獻殷勤並未怎麼上心。孔袁禾怕失去司馬櫻桃,心急如焚。俗話說,心急吃不了熱豆腐。大概是孔袁禾的求愛心切,導致司馬櫻桃開始反感他。一天,她挑明了跟孔袁禾說:“我們之間不可能,你就死了這條心,重新尋找你的心上人去吧。”從此以後,司馬櫻桃拒絕再跟孔袁禾見麵。孔袁禾見司馬櫻桃態度堅決,也就不再自討沒趣,放棄了對司馬櫻桃的求愛,但心裏卻一直給司馬櫻桃留著一個位置。
2004年,經朋友介紹,司馬櫻桃跑去學茶藝,培訓結束後,她進了一個茶藝會所做茶藝師。期間,她認識了一個退伍軍人。兩人一見如故,三個月時間不到,便匆匆結了婚。湊巧的是,就在司馬櫻桃結婚的頭一天,她突然接到孔袁禾打來的電話。孔袁禾說:“明天我兒子滿月,請你來吃滿月酒。”這時,司馬櫻桃才知道孔袁禾早已結婚,連孩子都有了。她笑著說:“啊,我也正要請你,我明天結婚,請你來吃喜酒呢。”簡短的對話之後,他們隻好互道祝福,各自珍重了。
那天過後,孔袁禾老覺得司馬櫻桃並未結婚,完全是在忽悠自己。為探虛實,2004年下半年,他跑來重慶約司馬櫻桃見麵。司馬櫻桃想,反正自己已經結婚,見見也無妨,就答應了。但令她意外的是,孔袁禾竟然捧著一束花。這讓司馬櫻桃瞬間回到了過去,以前,孔袁禾每次見她,都要送上一束花,要麼百合,要麼滿天星。雖然當時孔袁禾並沒有餘錢,但這個習慣一直沒變。如今,他倆雖各自都有了家庭,但孔袁禾的這一舉動,仍然讓司馬櫻桃感到溫暖。那天,她將自己的結婚照掏出來給孔袁禾看,孔袁禾確切知道司馬櫻桃已經結婚,才帶著複雜的心情離去。
然而,“閃婚”大多都是“短命”的。2008年,司馬櫻桃的婚姻出了問題,她與老公正在鬧離婚。原因是兩人性格、修養都差別甚大,尤其是當他們生了小孩後,老公根本不管孩子,隻顧自己瀟灑。孩子稍不聽話,就發脾氣,動粗,這讓司馬櫻桃傷透腦筋。為此,他倆都下定決心離婚。隻是,兩人為爭奪孩子撫養權,一直僵持不下,一拖再拖。那會兒,司馬櫻桃的老公已經兩個月沒回家了。
孔袁禾是個有心人,他一直在暗中關心著司馬櫻桃的生活。當他得知司馬櫻桃的家庭情況後,曾專門跑到重慶來找她,力勸她不要離婚,一定得慎重。孔袁禾說:“如果你真要離婚,那我也隻有離。”司馬櫻桃說:“什麼意思?”孔袁禾說:“你離婚後隻有嫁給我,否則,你是不會幸福的。”司馬櫻桃為孔袁禾說的話沉默了許久,不知該說什麼好。
接下來的時間,孔袁禾知道司馬櫻桃過得很苦,一個人帶孩子不容易,便隔三差五跑來安慰她。而且,還跟她兒子買東西,帶孩子出去玩兒。或許是司馬櫻桃的孩子長期缺乏父愛之故,他一見到孔袁禾,就特別親近。司馬櫻桃教孩子喊孔袁禾叔叔,可孩子卻偏要叫爸爸,這讓孔袁禾心裏樂開了花。司馬櫻桃見孩子跟孔袁禾玩得忘乎所以,也便任憑他叫。每當孔袁禾領著孩子在公園或海灘上玩耍時,司馬櫻桃就坐在旁邊靜靜地看。這一溫暖、浪漫的畫麵自她孩子出世以來,重來沒有出現過。這可是她曾經夢寐以求的家庭生活。漸漸地,司馬櫻桃熱愛上了這種其樂融融的氛圍。隻要孔袁禾一段時間沒來看她和孩子,她心裏就空落落的。孔袁禾一來,她們母子倆的生活就步入了天堂。
但孔袁禾給司馬櫻桃母子倆所帶來的歡樂雖然可貴,卻缺乏正當性。沒過多久,她們就遭到了這一歡樂的懲罰。一天中午,司馬櫻桃正在表演茶藝,手機突然響起。打電話者自稱是孔袁禾的老婆,她憤怒地質問司馬櫻桃:“你到底跟我老公是啥關係?希望你自重……”司馬櫻桃一聽,知道事情的嚴重性,便極力解釋:“我跟他隻是普通朋友,你放心,我絕不會破壞你們的家庭……”這事發生後,司馬櫻桃故意回避孔袁禾,與他保持距離。可司馬櫻桃越這樣,孔袁禾越想見她。他不顧妻子的反對,仍跑到重慶來找司馬櫻桃。司馬櫻桃不願見他,他就守在樓下不走。有一次,他居然在司馬櫻桃家樓下守了整整一個晚上。孔袁禾的魯莽舉動,讓他備受親朋指責,罵他忘恩負義,薄情寡義。但孔袁禾絲毫不顧這些厲言惡罵,他的心思全在司馬櫻桃身上。
癡情之人就是這樣,為了自己心愛的人,他可以傷害其他任何人,仿佛別人都不是人似的。令司馬櫻桃吃驚的是,2009年,孔袁禾居然辦理了停薪留職手續,隻身跑到重慶來了。這事是她偶然在自己的QQ空間裏看到的。孔袁禾給她留言,說自己已到重慶,在一家公司上班。考慮到具體情況,司馬櫻桃未作回複。大概是孔袁禾沒等到司馬櫻桃的回音,一個周末,他借朋友的手機,給司馬櫻桃打來電話,約她見麵。司馬櫻桃思來想去,最終還是答應了。
見麵後一個月不到,司馬櫻桃終於跟老公離了婚。她之所以如此堅決,有一半因素在於孔袁禾。孔袁禾的談話,讓她覺得自己的確不該再過那種隱忍和壓抑的生活。司馬櫻桃離婚當天,長期積壓在心頭的重負一下子釋放了,人變得異常輕鬆。但這輕鬆又讓她有種無依無靠的感覺。走出民政局大廳,司馬櫻桃掏出手機,當即跟孔袁禾打了電話,希望他能來陪陪自己。孔袁禾二話沒說,當即坐車來到重慶,陪司馬櫻桃去洗了個頭,然後,又陪她去公園散心。傍晚時分的公園,遊人不多。湖邊楊柳依依,晚風拂麵,孔袁禾與司馬櫻桃並肩走著,誰都沒有說話。走了一會兒,孔袁禾拉著司馬櫻桃的手說:“我會對你負責任的。”
果不其然,同年6月,孔袁禾也離了婚。他給了老婆10幾萬塊錢,淨身出戶。7月,孔袁禾第一次到司馬櫻桃家串門。他給司馬櫻桃的孩子買了個存錢罐和一個大西瓜,孩子非常喜歡。第二天,司馬櫻桃的孩子要跟外婆去學遊泳,孔袁禾主動請求一起去。在水池裏,他始終陪護在孩子身旁,這讓司馬櫻桃的母親很感動,認為他是個有愛心和責任心的男人。
兩個月過去,司馬櫻桃跟孔袁禾偷偷地去民政局領了結婚證,正式住在了一起。但此事招到了司馬櫻桃父親的強烈反對,責怪女兒太不慎重了。在她父親看來,孔袁禾有些不太靠譜,尤其是那張嘴,太油腔滑調。迫於父親的壓力,司馬櫻桃隻好跟孔袁禾到外麵去租房子住。
盡管如此,司馬櫻桃仍感到十分幸福。因為,跟她前夫比起來,孔袁禾帶給她的快樂,實在是太多了,多得使她有種眩暈的感覺。
婚後才識真麵目
人一旦結了婚,之前那種求愛的艱辛也就沒有了。就像學生考上了大學後,之前夜以繼日的寒窗苦讀也就被淡忘了。這時的人才回歸到真實的狀態、本真的狀態。就拿孔袁禾來說,在未得到司馬櫻桃之前,他煞費苦心,鍥而不舍;得到之後,大概覺得男女之間也就那麼回事兒。因此,他們結婚一年後,孔袁禾的本性就毫無掩飾地暴露了出來。此人最大的劣根,是貪玩兒和嗜酒。每天喝得爛醉如泥,很晚都不回家。司馬櫻桃獨自在家陪孩子,對孔袁禾的這一生活方式十分厭煩。為此,他們沒少拌嘴。可吵過之後,孔袁禾照樣死不悔改。
為讓孔袁禾改邪歸正,司馬櫻桃沒少花心思。有年寒假,司馬櫻桃用自己在外辛苦掙來的錢,帶著自己的孩子和孔袁禾的女兒去西雙版納玩耍。孔袁禾的女兒性格內向,成天鬱鬱寡歡,司馬櫻桃欲逗其開心,故意將她領到一片“無憂花”前拍照。一邊拍一邊說:“孩子,這叫無憂花,跟它合影,能開心一輩子,來,笑一笑。”然後,又將她領到一棵“酒瓶棕”樹下,說:“孩子,來,跟這樹合張影,回去拿給你爸爸看,告訴他以後別喝酒了。”而且,司馬櫻桃還有意買了套親子裝,抱著孩子合影,她希望孔袁禾看到照片後,能領悟到照片背後的含義。
從西雙版納回來後,恰逢春節臨近。司馬櫻桃一個朋友為其接風,請吃團年飯。司馬櫻桃叫孔袁禾一起去,可孔袁禾說不行,公司老總請吃飯。於是,司馬櫻桃帶著兩個孩子前去赴宴。宴會結束後,司馬櫻桃領著孩子回家休息。她猜,出去幾天了,孔袁禾應該想念她們了。但直到夜裏10:00點過後,孔袁禾都還沒回家。司馬櫻桃有些不快,她想,要不是等著孔袁禾回來商量回老家過年的事,她早就陪孩子們睡覺去了。司馬櫻桃坐在沙發上看電視,頻道換了又換,旅途的疲憊使她困意頓生。她看了看表,時間已近12:00點。司馬櫻桃再也忍不住了,她拿起手機給孔袁禾打電話。誰知,接電話的竟然是一個女人的聲音。對方隻喂了兩聲,就掛了。司馬櫻桃覺得不對勁兒,再次打過去,手機關機了。司馬櫻桃怒火中燒,睡意全無。為搞清事情真相,她索性跟孔袁禾一個同事打電話,問晚上公司是否組織員工團聚。同事不明就裏,直截了當地說:“沒有啊,公司是中午團聚,早就散了。”放下電話,司馬櫻桃氣得差點連手機都砸了。半個小時後,孔袁禾終於醉醺醺地回來了。趁他上洗手間的間隙,司馬櫻桃偷偷地翻看了他的挎包。裏麵有一個新錢夾,上麵寫著三個字:“買醉錢”。司馬櫻桃質問孔袁禾,這是怎麼回事。孔袁禾吞吞吐吐地說:“這是秋……秋……送給我的。”他說的秋秋,司馬櫻桃認識,那是孔袁禾隔房的表弟媳婦。司馬櫻桃見他已醉,即使盤問,也問不出個所以然來,也就幹脆作罷,蒙頭睡覺去了。
直到春節上班後,平常耍得要好的幾家人相約聚餐。席間,恰好那個秋秋也在。因為有了錢夾事件,司馬櫻桃格外留意他倆的舉動。果然,一頓飯吃下來,司馬櫻桃發現秋秋對孔袁禾眉來眼去,在打啞謎。後來,司馬櫻桃偶然在孔袁禾的QQ空間裏看到一句話:“哥,你不要再對我這麼好了,不然,對大家都是一種困擾。”留言人正是秋秋。
這時,司馬櫻桃深深地感覺到,她默默地為孔袁禾做的一切都白做了,不僅悲從中來。她下定決心,必須要讓孔袁禾對此事做出明確解釋,否則,這日子沒法過了。可當她還沒想好如何跟孔袁禾攤牌時,另一件事情發生了。
一天夜裏,大概11:00點鍾,司馬櫻桃跟孔袁禾正坐在家裏看電視,孔袁禾的手機突然響起。孔袁禾一看來電顯示,分明有些緊張。但當著司馬櫻桃的麵,他又不能不接。由於坐得近,司馬櫻桃隱約聽見電話是秋秋打來了,她好像喝醉了酒,叫孔袁禾去送她回家。孔袁禾看看司馬櫻桃,低聲地說:“我已經睡了,你自己回去吧。”可不多久,對方又打來了,如是再三。司馬櫻桃性急,搶過手機,說:“秋秋,你到底想幹啥?”秋秋發出一陣冷笑後說:“你說幹啥,你個老女人,又老又醜,我比你年輕多了。我就是喜歡他,咋了?”孔袁禾見司馬櫻桃跟秋秋在電話裏吵了起來,極力勸阻,說:“小女生不懂事,你別跟她計較,我保證以後不跟她有任何來往。”司馬櫻桃見孔袁禾認錯態度好,也就原諒了他。
半年後的一天,司馬櫻桃帶著兩個孩子回老家玩兒。無意間,她發現孔袁禾的女兒初潮來了。孩子很恐慌,遮遮掩掩,臉嚇得卡白。司馬櫻桃見狀,耐心地開導她,教她如何應對,讓她明白這是每個女孩子都要麵對的生理現象。恰好那幾天降溫,天氣出奇地冷。司馬櫻桃親自給孔袁禾的女兒用溫水暖肚子。麵對這一切,司馬櫻桃覺得應該將姑娘的情況報告給孔袁禾,讓他這個做父親的知道女兒的變化。可司馬櫻桃重複發了幾次信息,孔袁禾就是不回。
從老家回到重慶後不久,孔袁禾的女兒麵臨小學畢業。離婚時,法院雖然將她女兒判給了母親,但孔袁禾認為女兒長期跟前妻生活在區縣,對發展不利。故他一直有個心願,將女兒弄到重慶主城來讀書。這之前,他曾讓司馬櫻桃借助自己的關係,在主城為其找個好點的學校。可孔袁禾的女兒自己不願意,說要跟母親在一起生活。為這事,孔袁禾耿耿於懷,他誤以為是司馬櫻桃耍心計,不想讓女兒來重慶。加上不久之後,司馬櫻桃帶著自己的兒子去西藏玩了一趟,沒叫上他女兒,這使得孔袁禾更加確信司馬櫻桃是有意為之,根本不喜歡他女兒。
司馬櫻桃不想解釋什麼,她相信隻要自己問心無愧,夫妻間的矛盾自會消除。然而,令她怎麼也沒想到的是,正當他們的誤會越陷越深之時,司馬櫻桃卻發現了孔袁禾那見不得人的秘密。
有一天,司馬櫻桃陪孔袁禾去區縣辦事,需要找熟人幫忙。找來找去,事情都沒辦妥。後來,司馬櫻桃想到秋秋曾經在那個部門工作過,便讓孔袁禾請她給辦事人員打個電話通融通融。孔袁禾當即說:“我沒有秋秋的電話了。”司馬櫻桃隻好委托一個朋友,問到秋秋的電話,並用孔袁禾的手機撥了過去。沒想到,秋秋爽快答應幫忙。事情辦妥後,司馬櫻桃說:“過去的事情都過去了,你們還是朋友,我幫你將她的電話存上。”這一存,情況不妙了。孔袁禾的手機馬上跳出幾條短信,收信人都是秋秋。原來,孔袁禾一直跟秋秋有聯係,隻是沒有存名字而已。其中有一條短信寫著:“成都很冷,你在那邊照顧好身體。”發信息時間,正好是司馬櫻桃帶著兩個孩子在老家玩耍的那幾天。司馬櫻桃當即脾氣大發,警告他說:“希望你將此事處理好,你要明白,秋秋可是你的表弟媳婦啊!”孔袁禾任憑她怎麼罵,始終沉默不語,像死了一樣。
令司馬櫻桃更加氣憤的是,這事發生後不久,為節省話費,她在網上申請了一個家庭套餐,需要給孔袁禾的手機充值,無意中點開了孔袁禾的通話記錄。記錄上顯示,凡是司馬櫻桃不在家時,他都跟秋秋至少有半個小時之上的通話。通話時間全是晚上。
如此一來,司馬櫻桃覺得是可忍孰不可忍。她找了個時間,非要讓孔袁禾將秋秋約出來當麵作出解釋。而且,她還將此事如實告之了秋秋的老公。秋秋的老公一聽,意識到問題的嚴重性,庚即叫司馬櫻桃和孔袁禾去他家裏會麵。碰麵後,秋秋顯得十分高傲,不可一世,她說:“通話記錄算什麼,你看到我們上床了嗎?”司馬櫻桃當場哭了,淚水止不住地流。更具反諷意味的是,秋秋的老公居然還說:“你太保守了,現在這個社會,隻要不捉奸在床,都是各玩各的,有啥嘛。”
從秋秋家裏出來,司馬櫻桃感覺受了奇恥大辱,她嚷著要跟孔袁禾離婚。孔袁禾倒也幹脆,毫不猶豫就答應了。離婚後,孔袁禾一直沒從司馬櫻桃家中搬出去。表麵上看,仍跟夫妻一樣。故司馬櫻桃的父母毫不知情,以為他們隻是鬧了別扭。
曾經一段風風火火的愛情,就這樣說斷就斷了,跟做夢一樣。
離婚後,司馬櫻桃的情緒慢慢平靜了。平靜之後,她覺得自己的生活很空虛。身邊沒了男人,就像一座房屋缺了柱子。這時,司馬櫻桃覺得,自己心裏還是愛孔袁禾的。但即使還愛,又有什麼辦法呢?不是你的人,捆都捆綁不住。
然而,生活總是那麼富於戲劇性。大半年之後,司馬櫻桃的兒子因為要去美國參加一個科技比賽,需要辦簽證。她擔心單親媽媽不好拿簽證,無奈之下,隻好請求孔袁禾幫忙,重又去領了結婚證。
或許是經過波折之後的醒悟吧,複婚後,孔袁禾像變了個人似的。至少有兩年時間,他每天按時上下班,沒事就宅在家裏,哪也不去。偶爾還要做做家務,諸如拖拖地、洗洗碗啥的。司馬櫻桃見他收了心,倍感欣慰。為此,他們早就商量好了,準備再生一個孩子,準生證都已辦好。司馬櫻桃想,孔袁禾肯定是受了菩薩的點化,才變得如此戀家,珍惜現在所擁有的一切。
但她的想法錯了,像孔袁禾這樣的男人,菩薩是點化不了他的。
2013年,孔袁禾的父親年滿花甲,在老家做生日酒。親朋好友都趕來朝賀,那天,秋秋也來了。司馬櫻桃一見到她,心裏十分不悅。但礙於情麵,她壓抑住心中的怒氣,盡量以一個主人的口吻向其打招呼。誰知,秋秋瞥了她一眼,當眾羞辱說:“神經病。”吃飯前,司馬櫻桃偷偷將孔袁禾拉倒一邊問:“既然秋秋要來,那你為何提前不跟我說呢?她還罵我。”孔袁禾笑笑,說:“都是親戚嘛,她要來,很正常。”司馬櫻桃也沒多說什麼。奇怪的是,當天下午,待親戚散去之後,司馬櫻桃收到一個陌生號碼發來的彩信,內容是一張孔袁禾某次在西安出差時,摟著一個女人拍的親密照。司馬櫻桃當即將此圖片拿給孔袁禾看,孔袁禾醉眼朦朧地說:“不知是哪個王八蛋又在開我的玩笑。”說完,就歪歪扭扭地躲進屋子睡覺去了。
辦完父親的生日宴,司馬櫻桃一直為那天發生的事悶悶不樂。但她轉念一想,覺得孔袁禾的確跟過去不一樣了,她不想因這事兩人再起風波,也就相信了他,將此事付諸腦後,全身心投入到備孕之中。孔袁禾也開始戒煙戒酒,為新生命的誕生做準備。
但偽裝終究是會露餡的。
2014年7月,風波到底還是發生了。起因是司馬櫻桃在成都的一個閨蜜出國,她要去送行。孔袁禾得知此事,立即催促她趕快去,這讓司馬櫻桃頗為費解。然人算不如天算。那幾天,恰遇強降雨天氣,司馬櫻桃剛坐上動車不久,即被列車員告之,鐵軌塌方,不能繼續前行。司馬櫻桃立即跟孔袁禾打電話談及此事,孔袁禾當時正在區縣一親戚家吃小孩的滿月酒。他以為司馬櫻桃在跟他開玩笑,也就沒當回事兒。司馬櫻桃返回後,覺得那天周末,也沒啥事,直接從車站坐車去找孔袁禾。當她在親戚家見到孔袁禾時,孔袁禾已經喝得不省人事,坐在凳子上直往桌底下滑。司馬櫻桃非常生氣,她想,自己那幾天正是排卵期,孔袁禾卻喝成這樣,還怎麼懷孩子?
吃酒歸來,司馬櫻桃一直在埋怨孔袁禾。孔袁禾一反常態,扯著嗓子吼道:“你吵個球,要離就離嘛。”司馬櫻桃那聽得這話,第二天一早,她就拉上孔袁禾朝民政局跑。不巧的是,當天仍然暴雨如注,加之塞車,待他倆趕到民政局時,工作人員已經下班了,要等到下午才能辦理。
中午,他倆都無心吃飯,蹲在民政局門口一個能避雨的地方等待著。蹊蹺的是,仿佛有人知道他們那天要去離婚似的。大約蹲了半個小時後,司馬櫻桃收到一條陌生短信:“我懷你老公的孩子已經三個月了,不知道你們啥時能離婚,給我一個安穩的家。”司馬櫻桃馬上將號碼反撥過去,且故意按了免提鍵,對方一五一十將事情和盤托出。發信息的女子叫小馬,是孔袁禾一次到福建出差時,在酒吧裏認識的。當天晚上,他將小馬叫到賓館房間,兩人發生了性關係。小馬也是重慶人,25歲,在福建一家酒吧裏上班。自從認識孔袁禾後,孔袁禾便將她叫回了重慶,在外麵租了間房子讓她住。而且,孔袁禾的不少朋友都認識小馬。很多場合,尤其是飯局,孔袁禾都是帶著小馬一同出席的,還謊稱是自己的部下。
小馬人雖年輕,卻很有城府。孔袁禾也是知道她懷了自己的孩子後,才搞清楚小馬其實已經有一個孩子,由她在鄉下的父母幫忙照看。隻是,孩子的親生父親,卻不曉得是誰。小馬說,她其實知道司馬櫻桃跟孔袁禾去領了準生證,故她才急著發來短信,將事情挑破。司馬櫻桃得知真相後,傻在哪裏,半天沒回過神來。
而孔袁禾好像料定此事會被揭穿一樣,當他聽小馬在電話裏跟司馬櫻桃講述完這一切,表現得非常冷靜,似乎啥事都沒發生。也是在那一刻,司馬櫻桃才真正是欲哭無淚。這麼多年來,她第一次認識到人性的複雜。眼前這個曾經覓死覓活地追求她的男人,竟然一直在欺騙她。之前,她以為孔袁禾隻跟秋秋有染,沒想到,他卻在外麵擁有不止一個女人。
為慎重起見,司馬櫻桃非要讓孔袁禾處理好跟小馬的事,他倆再離婚。孔袁禾被逼無奈,隻好將自己的一部車賣了,給了小馬3萬塊錢,讓她將肚子裏的孩子打掉。處理好了小馬的事,孔袁禾似乎輕鬆了許多。在跟司馬櫻桃正式離婚時,他哭了。這麼多年來,那是司馬櫻桃第一次見他哭。一邊哭一邊對著司馬櫻桃說:“老婆,我錯了,我對不起你,請你給我兩年時間,我一定重新將你追回來。”司馬櫻桃沒有看他,轉身走了。剛一邁步,即淚如雨下。她不知道該怎麼評價眼前這個可憐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