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劉朔和薛綠吊完鹽水,都快五點了。在冬日裏整片天都黑了。
兩人相互攙扶著出了醫院,在附近一家東方既白裏點了兩份油條清粥。
外麵寒氣濃重,在窗玻璃上結了一層厚厚的水霧,而他們在裏頭喝熱粥嚼油條,補充元氣。許是吊過鹽水的關係,兩人氣色都好多了,還有精力說說笑。
明明被病痛折磨,明明吃著最簡單的東西,心裏卻滿滿的都是幸福。也許人就是在困境和病痛裏,才會格外清晰地看到自己擁有的、滿足的以及渴望的。沒錯,這種感覺,會讓薛綠牢牢記住。
吃完了後,兩人走出去喊了計程車。劉朔正好順路可以先送薛綠回家。
自然而然地依偎,頭靠在一起。閉上眼睛,嘴角帶笑。
“阿綠,我從來沒有到醫院還覺得這麼開心過。”他溫和的聲音在她耳邊響起。
“我也是。”她笑得眼睛完成一雙月牙。
“我們明天能再見麵嗎?”他的聲音滿是繾綣,熱戀中的人大抵如此。
她心裏的想答應的,可是理智告訴她,他們的身體情況還不行,於是哄他道:“明天我們都好好養病。過幾天我來找你,可以了吧?”
劉朔覺得她的話有道理,便也讚同了。
計程車停在她家小區門口,告別的時候,兩人輕輕地擁抱了一下。
接機那天的擁抱,是劉朔主動的,而今天的這個,是兩廂情願充滿不舍的。這也意味著他們之間更近了一步,劉朔心裏一陣暖流激蕩而過。
他一直在車裏與她揮手,直到她消失在視野裏。
兩周的時間,一轉眼便過去了。
夜晚時分,陸鳴傑洗完澡出了浴室,坐在床上。這間房子是漢龍集團給他租的,三房兩廳,獨住一人,一到夜裏便空曠得嚇人。
他今天下班把假薛綠和潘依依的兩套資料都帶回來了,隻打算晚上抽個時間草草翻閱,明天向沈嘉赫複命。他覺得自己這個總助真是敬業到家了,連沈嘉赫這些私事還得留意幫襯。
自嘲一笑,先拆開了“薛綠”的檔案袋。
這女孩的名字叫王薔,二十四歲,大學畢業一年多。學校一般。單位一般。興趣平平。
陸鳴傑直接跳過這些無用的信息,翻到後麵去看個人經曆。結果比起前頁的寥寥數筆,後麵密密麻麻的一大片嚇了他一跳!
他沒有細看,隻是大略地看,王薔和眾多男子交往,並一直保持同時與兩三個交往的習性。哪怕是現在,除了沈嘉赫,她還在和一個富二代以及一個四十歲金領在交往。
“看不出來啊。”他訝然一笑。沈嘉赫剛找的新歡,恐怕又要換人了。
鑒於“薛綠”實在嚇了他一大跳,為保險起見,他又打開了潘依依的檔案袋,以免錯過了重要信息。
潘依依個人經曆倒是簡單,隻和劉朔談過這麼一段。但是簡曆裏的信息卻很多,內容倒和她說過的一樣,被養父母領養,但是養父母照顧了幾年後經濟困難,又還給了孤兒院,接著便以模特身份出道了。
噢,她還有個哥哥。
向山幼兒園,這麼巧……
底下還有一張照片,是孩童時的她,那時她還不叫潘依依,孤兒院裏有個簡單的編號11。11號貼紙就貼在她胸口,眼睛黑白分明,頭上綁了一對蝴蝶結辮子。
看上去好熟悉……
腦子裏仿佛有電光火石一閃而過!
手中的紙張莎莎落地。陸鳴傑整個人都宛如石化。
記憶仿佛回到很多年前的一個豔陽的下午,有汗水和灰塵的味道。剛五歲的他被母親拉在手裏,站在火車站等外婆外公來接他們。
母親的背上綁著繈褓中的妹妹,正睡得熟。
火車站人來人往,久久都沒見到外公外婆。突然一個男人上前來,甩了母親一巴掌,冒充是父親,罵母親帶了發燒的孩子逃跑,有幾個人幫著父親一起罵母親。接著便直接上前來搶妹妹,他又是一暈,被人抱起,耳邊猶能聽見母親撕心裂肺的尖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