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嘉赫正在窗邊抽煙,周末恬淡的陽光勾勒出他清逸的側臉,又隨著吞吐的煙霧模糊。
薛綠素來是厭惡煙味的,所以沈嘉赫曾為她嚐試過戒煙,可當時她自己心疼了,讓他別在自己麵前抽就是。隻不過他現在可以暢所欲為,不用顧忌她了。
嗓子不適,忍不住輕咳一聲,他淡淡的目光投轉而來,“就這些?”
她點了點頭。手上兩包行李是當時帶來的,所以走的時候還是這兩包。
“那些……不帶走嗎?”他的煙頭比劃向衣櫥,那裏是他給她買的奢侈品,一堆一堆放著。她心裏想,要那些有什麼用呢,既然送的人都不在身邊了,於是搖了搖頭。
自從當時的介紹人孟衝告訴她,沈嘉赫在外頭偷偷和一個小嫩模瓜葛不清,她就在腦中預想著如果有一天分手會怎樣?
會憤怒地衝過去,甩他一個耳光?
會在他胸前痛哭,求他回心轉意?
會佯裝淡定從容,不屑地甩了他?
她想了太多,太多的畫麵,以至於此刻隻覺得腦子裏一片空白,忘了生氣,忘了憤怒,忘了裝作淡然。
她知道,沈嘉赫對不起她,可是如果老天能滿足她一個願望,決不是讓他死無葬身之地,而是叫她這輩子別再看到他,還有那個小嫩模。
一根煙抽盡了,他邁著緩慢的步子走過來,在她麵前停下,仍是溫柔的聲音說:“綠綠,你是好女孩兒。你會遇到更愛你的男人。”
好假心假意的話。她抬眼看他,四目交接時心裏劃過一陣痛楚,卻保持鎮定道:“嘉赫,你能不能答應我一件事?以後再也不要來找我,不要聯係我。不管你是不是原本就這麼打算的,你現在答應我。”
“……好。”良久後,他說。
“謝謝,”她微笑,接著飛快地抄起右手,“啪”得一記扇在他俊逸的右臉上,“我們兩清了。”這是她生平第一次打人,真希望也是最後一次。
薛綠拎著行李,離了小複式住房,走到外頭才發覺陽光這麼猛烈,熱辣辣地澆灌著,燙得人出一身汗水來。她走了許久的路,好不容易招到一輛出租車。
在車上,她打電話先用平和的語氣給上司打招呼,申請明日起請年假七日,回頭補書麵申請。再給旅行公司打電話,要今晚的團,煩請立即訂飛機票。最後給父母發了短信,隻不過是一句我回來住了,就足夠了。
司機聽到她休假去旅行,笑道:“你好福氣啊,可以請長假旅行,我推薦你去杭州……”
“師傅,可以放點音樂嗎?響一點。”她打斷道。
“哦,好。”師傅打開音樂頻道的電台,不知名的樂聲隨之而出,這節奏,真適合聽著流淚。
當時是懷著怎樣期待和憧憬的心情,進入他新購置的公寓。
當時是許著怎樣長久和美滿的誓言,陷入這深情的柔情中。
恍一眼,四年就過去了。從大學畢業二十三歲,到工作四年二十七歲。原以為,就快要結婚了呢……眼淚終於抑製不住落了下來。誰曾說,女人最大的敵人是時間?原來他愛的不是自己,隻是那光鮮的青春。
晚上七點,她跟團去了新疆,這七日的旅行,她每天都坐兩三小時大巴,走兩三小時的路,看到沙漠、看到雪地、看到草原、看到天壇……美得轉不開眼的風景,累得沒有辦法思考的身軀,將沈嘉赫這個名字拋棄在某個布滿塵埃的角落裏。
最後一天,她回到家還帶了不少新疆土特產。爸媽見她笑了,也不多問什麼,高興地拆紙袋,分嚐葡萄和杏仁。
隻不過,在她將入睡前,母親走到床邊來,溫柔地說:“綠綠,那個人你不要去想他了。媽媽這幾天找人介紹,有個條件很好的男孩子明天會接你下班。你們談談看。”
僅此一句,便將那個在塵埃裏的沈嘉赫挖了出來,如鞭屍一般鞭撻她心間的傷口。
“媽,晚一點好嗎。我沒辦法現在就去相親。”
“唉,二十七了,先見起來吧。也不一定要發展,可以交個朋友。”母親拍了拍她的手,離開了房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