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國老西部片裏麵有一句話:“你不吱一聲,你模糊不清。”我看了很是害怕:對對對,你老是沒動作,大眾和名利圈會忘記你,所以你得不斷地折騰,才能成名。小折騰成小名,大折騰成大名。
這種想法導致我成為了一個忙活的人,因為我折騰的方法隻有寫東西,寫著寫著就悲從中來,覺得自己出道好多年還沒有得到浮名,但是要我去折騰浮名,我又很不好意思,於是就隻有更加勤奮地寫。
我總是覺得自己接受的工作不夠多,我給自己布置了很多工作,給自己寫了很多應該讓人們抄下來墊在玻璃桌板下的時間表。我是一個喜歡把時間掰成幾瓣來過的人,我的時間板塊一向比同齡人多。我在《新京報》寫專欄的時候,起初在作者“蔣方舟”後麵的括號裏有(十四歲)的標注,後來括號裏麵就改成了(十四歲半)。這樣的年齡表示法,得到了很多超過十四歲半的讀者的鄙視,但是我覺得“歲半”的說法,很符合我的現狀。我上半歲是曆史故事小天後,下半歲是專欄辣妹;上半年寫專欄,下半年寫劇本;上半身寫作,下半身是不能用來寫作的。
有一種遊戲叫做“美少女養成計劃”,那種遊戲最後培養出來的是直接能和人PK的狠角色。我在內心也逐漸培養一個美少女,她屬於“那種人”:他們認為聲名是負擔,出名是遺憾,出書是為了擺脫這本書給自己帶來的影響。我把這個遙遠清晰的形象叫做“大師”。
美少女還在養成中,在這個過程中是不能通過賣弄傷痛,宣傳愛情來偷懶的,必須老老實實地以建築民工的勞動方式來養成。為理想鋪路,為哲學蓋樓。以追求連續劇情節發展的興趣去觀察自己的成長。
我正在說服自己相信:美少女的“美”,當然不隻是外表好看。美少女的養成,是從內到外的內心奮鬥史。“吱聲”不隻是折騰,而是指美少女養成之前的一切努力。
不朽會繞開“不吱一聲”和“模糊不清”。不朽走開了,不過,也許,有一天它會像狂風一樣追逐著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