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姐姐,你快醒醒,醒醒啊,姐姐......”床上的少女,約莫十二三歲,皮膚雪白,或許是因病的緣故,原本白皙的臉,現在看來更有幾分慘白,身體被一層薄被遮去了大半,此刻隻有兩隻細長的胳膊虛弱無力的留再外麵。正在哭喊的小男孩約莫七八歲,原本就小巧可愛的小臉上此刻掛滿了淚水。口中不停的喊著“姐姐”。站在一旁的丫鬟也不時用手中的絹帕擦拭眼角。
床上的少女終於被“吵”醒了,細長濃密的睫毛微微動了一下,卻沒有睜開眼睛,一雙眼皮怎麼也不想抬起來,頭疼的快炸開了,一張張畫麵不斷的湧進腦海,像電影一樣在腦海裏放映。著是我的記憶嗎,怎麼這麼陌生,腦海中,少女手中的刀片一層一層劃開光潔的手腕,鮮紅的血液不斷從細膩的皮膚中流淌出來,少女絲毫不覺得疼痛,放下手中的刀片,靜靜的躺下,任由鮮血漫延,海藍色的絲被也逐漸由藍變紫。
原來這位少女是割腕自盡啊,有啥想不開的,那熊熊烈火是怎麼回事?
接著另一張畫麵又湧現出來,畫麵中,一位神態端莊雍容的女子身著便裝站在她麵前,身後是一輛高高的馬車,馬車上的車夫別過頭去,背對著她們。婦人淚眼朦朧道:“尋兒,忘記自己的身份,好好活下去,照顧好弟弟,以後就把這裏當做自己的家。”婦人說著走向她身後的一對夫婦,少婦麵容憔悴,一雙美目中噙滿了淚水,雙手也顧不得去擦拭臉上的淚痕,隻靜靜的抱著懷中的嬰兒,不忍放手。這時候,她才發現,自己身後還站著一對夫婦,這對夫婦陪伴了她七年,但是在半年前的一場大火中,雙雙死去。這時候馬車上的男子轉過頭來,看著這邊,目光停留在她的臉上,隨即迅速離開,這個男子約莫二十多歲的樣子,長得很是俊美。
站在小女孩身後的婦人看著少女,眉頭緊鎖,雖然畫麵久遠有些模糊,但還是能深切感覺到婦人的悲傷,微微屈膝,在少婦耳邊說著什麼。少婦看了眼小女孩,又看了看懷中的嬰兒,“呼”地將嬰兒放在婦人懷裏,轉身疾步走向馬車。女孩身後的夫婦“噗通”一聲跪在地上,車夫將手中的馬鞭在空中甩出一聲響亮的鞭花,馬兒在空中嘶鳴一聲奔馳而去,消失在夜幕中。
這是她的遭遇嗎?唉,先不想了,本來就頭疼,被這孩子吵得頭更疼。
頭痛欲裂的葉尋聽到這哀痛的哭聲不禁心生不悅。我這是在哪,這是誰啊,這麼吵,周圍全是哭聲,怎麼回事?
昨晚自己和朋友一起去酒吧狂歡,一直到深夜,自己喝大了,頭痛難耐,胃裏也是翻江倒海,便獨自出去想找個沒人注意的地方發泄一下。後來鬼使神差的走到了馬路上,接下來......天哪,迎麵而來的車毫無征兆的駛向自己,葉尋甚至都來不及驚呼。
不對不對,那都是夢,現在自己明明躺在自己的床上,那一切都是夢,葉尋不停的安慰自己。但是這周圍的哭聲是怎麼回事。葉尋用上僅存的一點意誌勉強抬了抬眼皮。
咦,這是怎麼回事,眼前的少年,不對,小孩,哭什麼,這個小孩她好像認識,腦海中迅速閃過一張張真切的畫麵,這個地方雖有些陌生,但腦海中還是有相關的記憶湧現出來,房間裏站的三個人自己貌似也能叫出名字。這是夢,這是夢,這一定是夢,睡一覺在起來就好了,葉尋不停的安慰自己。但是卻怎麼也睡不著了。鼻子一酸,眼淚竟不爭氣的流了下來。
她知道,她已經不在原來那個時空了,隻是這一切來得太突然,一時卻做不到那麼坦然的接受。
“少爺,您看,小姐流淚了,您快看。”葉尋還沒來得及整理下情緒麵對這一切,就聽到這一聲興奮的驚叫聲葉尋微不可見的歎了一口氣,頭部的疼痛也減輕了很多。
接著便是小孩有提高了幾個分貝的喊聲,“姐姐,姐姐,你快醒醒......嗚嗚嗚嗚......”
這下,葉尋再也睡不著了。但是,是醒還是不醒呢?醒了,要怎麼麵對這一群人,不醒,這小孩的聲音也太吵了,唉!還是起來吧,這麼躲著也不是事啊!
濃密的睫毛抬了好幾下,似乎費了很大功夫一般,終於露出那雙黝黑清亮的眸子,這是一雙屬於少女特有的眸子,清明透亮,似一汪清水,至清,至純。然而這雙似乎瞞不住任何秘密的清水,就在一瞬間就變成了一片深海,似乎故意讓人捉摸不透。
葉尋迷迷糊糊的掃視一周,最終將目光停留在這個半跪在床邊吵得她不得安睡的小孩身上。他是葉安,她的弟弟,年七歲,半個月前歲自己一同進入周國都城,長平城柳家,她對這個弟弟十分寵愛,弟弟也十分依賴這個姐姐,她臨死前最放不下的就是這個弟弟,看著眼前的這個小人,葉尋腦海裏翻湧出無數幅姐弟兩相守相顧,顛沛流離的畫麵,不禁對眼前的小孩生出憐愛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