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魁奇和楊六趕到大員的時候,大員的戰事早已結束。
李一官放了劉香回去,當然不安好心。不論他們是否自相殘殺,卻至少擾亂了他們的心思。因李魁奇和楊六心中舉棋不定,所以,李一官起錨離開之時,他們不敢立刻尾隨而去。待劉香到來後,他們更是由於了一陣,直到劉香先一步西去,他們才敢起錨,望大員趕來。
本來,他們動身便已經遲了近兩個時辰,路上又害怕李一官設計拿他們,是以這一路行的更加緩慢。如此這般,他們直到天已透亮,才姍姍來遲。
擺在李魁奇和楊六麵前的,真真是慘不忍睹,叫人難以置信。那大員的水麵上,處處是殘破的船骸,點點是無頭的屍首。凡入眼簾的,無不是一片流血漂櫓的景象。李魁奇分明看到,紅毛從澎湖撤出來大小一十三船,而此時仍然漂在水麵上的,卻隻有七八件破破爛爛的物事。便是如此,從那一叢叢燃燒著的烈火來看,最後真正能夠存活下來的,或者隻有四五條大船!
再看李一官。紅毛血染大員,此時正在收拾殘局,說不盡的頹喪。而李一官的“李”字大旗,卻搖搖飄揚在光天化日之下。但見李一官的大小十來條船,便在灣口不遠處,沐浴著陽光。他們如同剛剛飽餐一頓的獅群,慵懶,愜意,若無其事地看著李魁奇和楊六船隊,出現在他們眼前。
李魁奇知道,紅毛被俞谘皋折騰得士氣低迷,也猜到李一官有所謀劃。但是,眼前這派景象,卻仍是叫他忍不住擦了擦雙眸!正當李魁奇瞠目結舌,不知所措的時候,薛伯泉卻一臉堆笑,攀上了他的座船!
“李東家來得快啊!”
薛伯泉站在李魁奇的麵前,樂嗬嗬地笑著。李一官倒是知人善任,如今,但凡是交涉談判的事,若非得李一官親自出馬,便是叫薛伯泉拋頭露麵。要說這為使的差事,也是有些危險在裏頭。不過,一則有李一官在後頭撐腰,一則,薛伯泉也有意借此上位,因此,雖然有時薛伯泉也不免緊張,卻也一直做得兢兢業業,成績斐然,頗得李一官的賞識。
不過,此時的薛伯泉,卻是一點也不擔心的。李一官說得透徹,拳頭大,才是硬道理!看看紅毛一十三條大船,被李家三下五除二打成了殘廢,若非顧忌背後的李魁奇他們,隻怕已經全軍覆沒了!有此般景象擺在麵前,李魁奇若是還敢跳起來叫板,那才是咄咄怪事!
李魁奇確實是被李一官的手段給鎮住了。他不知李一官究竟如何做到的,但是,血淋淋的事實,擺在麵前,由不得李魁奇不信。李魁奇如何相信,李一官單憑這麼十幾條船,就能將紅毛殺成如此模樣!他懷疑,李一官的船隻,必然不止這些。他不禁扭頭四下瞧了半晌,想要找出它們來。
李一官所用之船,倒是不止這些,那和那些小船,大都在前麵的戰鬥中燒掉了,李魁奇此時又如何找得到。而此般中種種,反到更是加劇了李魁奇的不安。李魁奇堅信,李一官在附近還有埋伏,嚇得他不能絲毫輕舉妄動!
“薛先生!”
李魁奇四下張望的舉動,薛伯泉看在眼裏,記在心上。他嗬嗬一笑,道:“少東家還說,李東家莫要被那老匹夫纏住才好。卻不知,李東家來得倒快。嗬嗬!對了,少東家著薛某人來,是要問李東家一句,澎湖那邊究竟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