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天啟四年六月十五丁酉,基督一六二四年七月廿九。
澎湖。
轉眼之間,便已經到了六月中旬。
那日,李一官覺著許素心一事或者仍有隱情,而那個張懋默,便是知情的人物。他要薛伯泉去速去擒拿張懋默,薛伯泉不敢耽擱,當日便啟程返回廈門。但是,當薛伯泉抵達廈門之時,化名張懋默的趙三,卻再次不知所蹤了。
原來,這趙三雖然沉得住氣,卻是個十分謹慎的人。要說之前他能夠進入南居益的幕府,確實是他的同鄉做的引薦。不過,改名換姓在他們來說,本是家常便飯,大家都是認銀子不認祖宗的貨色。因他的同鄉在葉向高手下當差,南居益這才並不疑他。但是,現在身份被戳破,趙三認為南居益是信了陳士瑛的話了,隻是因為種種原因,南居益暫時不願意追究罷了。
趙三在公門裏打滾這些年,早已看破世事。南居益現在不來追究,那是還要用他經略澎湖。如今,紅毛援兵不至,澎湖奏捷指日可待。南居益雖目下還用得上他,但是趙三卻要考慮紅毛去後,自己又該如何。
陳士瑛走後,南居益很是給趙三說了一番好話,但是趙三卻哪裏肯冒險留下。他哼哼哈哈應付了南居益,轉過頭來,便拿了銀子跑路。薛伯泉從澎湖出發,三天後才抵達廈門,他又哪裏尋得到趙三的影子?
對李一官來說,與澎湖的俞谘皋相比,趙三究竟微不足道。所以,他得知此人逃竄之後,李一官隻是告誡自己要對顏振泉一黨多加留心,就沒有追究下去。於是,許素心兄弟一事,便暫時放了下來,他們兄弟也得以在牢中安生過一陣了。
趙三逃掉,唯一受到損失的,便是南居益了。南居益本人對海事一知半解,身邊的人,也隻有這麼一個通曉海事的。趙三一走,可是叫南居益愁苦了一些日子。好在張際亨正在廈門修養,南居益定下神來,便緊忙將他請了過來幫忙。俞谘皋在澎湖已經有了王善,而且張際亨到了南居益的麾下做事,對俞谘皋市有利無害,事情便這般定下來了。
當然,最難過的,還是陳士瑛。陳士瑛一個莽夫,腦子麵少根弦,哪裏知道文官的那些門道?他隨便張張嘴,便壞了南居益的臂膀,南居益少不得要拿他做法。南居益倒不至於為此要了他的性命,但是,至少在南居益撫閩期間,陳士瑛是難有出頭之日了。
卻說澎湖這邊,紅毛援兵無望的後果,已經漸漸浮現出來。俞谘皋休整數日後,終於對紅毛展開了行動。俞谘皋的這番動作,起先仍以水師牽製紅毛戰船,然後步軍登陸澎湖本島。但是,這次他卻再不走了,因他兵力充足,所以這番的三千步軍登島之後,便開始安營紮寨,做長久之計!
俞谘皋在鎮海的寨子,已大體竣工,糧餉與軍械源源不斷地運到鎮海囤積,而俞谘皋要求打造的新船,也全部竣工抵達了。如此,俞谘皋手下六百料的戰船,已達二十之眾。俞谘皋以鎮海為依托,開始經營澎湖本島。不過,他的步子依舊穩健,步軍在澎湖立足穩當之後,便不著急再進,水師,則時常與紅毛展開炮戰,向紅毛施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