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張嘉策眼前的麻煩還真不是輕易能蒙混過關的,許蘭心又將這件事情的危險性盤算了一圈,越想越覺著這一趟送信確實不會真有危險。
許蘭心又想到了這趟生意。許素心對紅毛似乎全不擔心,可是許蘭心總覺著心裏有些沒底。這回紅毛來勢洶洶,天知道會鬧出什麼事端了?看樣子張嘉策是不敢給自己下絆子,但是紅毛那邊還很難說。既然要發船出洋,好歹也要摸摸紅毛的底細才是,萬一紅毛這回喪心病狂,船貨著了人家的道可是劃不著了!
想到這裏,許蘭心便道:“如此……伯泉是我故人之子,我兄弟不可失信於人。大人與小民又是故交,值此之際小民也不好叫大人為難。不如這樣,既然大人為難,小民願為大人走這一遭,不知大人以為如何?”
“不敢不敢!”
許蘭心搬出張嘉策家眷來威懾他,早將張嘉策嚇得魂飛魄散。此時許蘭心雖然是自告奮勇,但張嘉策又哪裏敢真的應了?這萬一出個什麼紕漏,自己可真的難逃滅門的慘禍了!可是許蘭心這麼說話,張嘉策多少是有些動心的。他揣摩著許蘭心的心思,試探道:“咳,許先生,有些話我原不該說,不過對您我也就不隱瞞了。商巡撫不知紅毛厲害,先前動了東征的心思,還是王夢熊痛陳厲害才挽回了局麵。”他從懷中拿出一封書子,擺在許蘭心麵前道,“咳,這個,紅毛所請已經全部駁回了,王夢熊說這封書子措辭也是十分嚴肅。
這麼說,這次請令賢侄去,我是沒打算遞這書子過去的。此番一是送紅毛信使回去,一是探探紅毛的心思,這米糧酒肉也都是給紅毛安心的。李東家在海上說話是響當當,可是我哪裏請得動李東家、許東家或者先生您呢!這才不得已想請令賢侄走這一趟。雖不敢說一定安全,也是十拿九穩的事。令賢侄去了,隻是好言勸慰一番便了,無所謂成與不成,其餘的事情自有人料理明白。再則,紅毛這回勢大,李東家要運貨出海也要探探紅毛的口風不是!”
張嘉策這會子算是清醒了,也顧不上什麼官家的臉麵,這些話字字斟酌,口氣緩和幾近哀求。許蘭心再三權衡利弊,隻有張嘉策過了這關才是對自己最有好處,再看張嘉策這般模樣,心下也是有些不忍。自己親自出馬,且不論自己是否惜命,首先張嘉策是不敢擔這個責任的,想來想去也隻有薛伯泉走這一遭了。許蘭心打定主意回去再與許素心解釋,便道:“這樣,叫伯泉過來吧,我同他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