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章節66 被遺忘的一群(3 / 3)

聽了煩啦的話,死啦死啦問:“哪棵樹?芭蕉樹?”

煩啦告訴他:“那棵樹。南天門頂的那棵神樹。”

死啦死啦:“不是炸倒。飛機偵察說他們正把那棵樹改成南天門最大的碉堡。”

煩啦不相信:“開飛機的瞎了眼啦。那棵樹都半石化啦,炮彈落上去也就啃個小坑。”

死啦死啦:“所以是碉堡嘛。碉堡碉堡,不是涼亭子。跟你說過,那個竹內是學木土工程的。聽說還是什麼博士,什麼玩意的。”

於是煩啦不再說話,並且終於在望遠鏡裏找到了設在那棵巨樹上的一個炸點,在那樣的爆炸下樹隻被炸下了一根旁枝,煩啦想象不出那是怎樣的一個碉堡。

突然,他在半山腰上看見一條大狗,蹲在那,倨傲地看著自己的這個方向。它理應看不到自己,但煩啦覺得被它看到——這是比那棵巨樹的改造更讓他吃驚的事情。

煩啦:“狗、狗肉?!狗肉!!”

死啦死啦:“嚷嚷嚷什麼呀?你以為我吃的是什麼美味佳肴呢?”

煩啦大叫:“狗肉叛國啦?!過啦看看吧!”

死啦死啦:“扯蛋。你叛國他都不會叛。”

於是煩啦對身後叫嚷了幾聲,於是看見狗肉跑到他們這防炮洞的門口,瞧了他一眼,沒發現什麼它能有興趣的事情,於是把一個過路的新兵撲倒在地上——那是它的娛樂。

煩啦繼續看南天門上那條和狗肉一模一樣的狗。他有一種錯亂的感覺。幾天以後才搞明白,竹內養了一條一模一樣的狗。不,他錯了,死啦死啦從來不承認狗肉是他養的。是像哥兒們一樣處的。

阿譯和殘影抽了些時間,去了趟師部,兩人拿著殘影早準備好的禮品——由各種藥材炮製的酒。

唐基很熱情的接待他倆,然後談上一個多小時的話,又把他們送了出去。以殘影的眼光看,他們沒得到任何實惠的東西,如果忽視阿譯一臉的激動還有血紅的麵孔,殘影都不知道自己想方設法來到師部見唐基是為什麼。

可是這件事還得繼續,人的交情是慢慢處出來的,即便是自己親戚,不再交往了,連街坊鄰居都不如。至少殘影是這樣想的,他隻是希望,將來萬一出了什麼問題,上官戒慈還有小醉她們有事請求,他能看在昔日的交情幫上一把——雖然機會渺茫。

作為死啦死啦的傳令官兼副官,上哪兒煩啦都得賤賤地跟在那家夥的後邊,包括視察陣地。

此刻,陣地已經紮下了模子,一向無人光顧的祭旗坡現在不複往日。它有了一種潦倒而窮苦的軍事氛圍,雖然什麼都縫縫補補,啥都破破爛爛,但它是軍事氛圍沒錯。

所有人的衣服都和土一個色,稍用點兒勁就能把已經腐化的布質給撕爛了。人們在吃飯,吃的是和死啦死啦一樣的東西,雖然不是每個人都麵有菜色,可整日和芭蕉根較勁讓他們都無精打采。

他們進入了塹壕時代,黴天雨地,這樣打仗的兵第一個想的不是打仗,是耗日子。把對方漚黴漚爛漚死。

殘影和阿譯回來的時候,正好聽到蛇屁股在向死啦死啦抱怨:“附近的芭蕉樹都挖光了。再這樣下去,連鹽水煮芭蕉根都沒得吃啦。”

死啦死啦的答案根本就沒猶豫:“那就上橫瀾山挖。”

蛇屁股:“說的好聽,他們會打我們的啦。”

死啦死啦:“怕打啊,你這腦袋就是吃這種飯的。再說了,總不能次次打吧?要想吃光頭雜糧飯你們就別去。”

迷龍便對著那一幫幹瞪眼的新丁樂:“吃吧、吃吧。我早就跟你們說過,有你們好果子吃。”

死啦死啦便當那塊跟他沒關係了,在陣地上橫瞄豎瞄著,他的著眼點在對麵南天門。

死啦死啦:“這個地方該放門炮啊。一個團連門炮都沒有,實在不像話。”

克虜伯:“團長講的蠻有道理的啊。”

煩啦警惕地瞅著死啦死啦:“你怎麼又要弄門戰防炮啦?”

死啦死啦便光天化日之下向著迷龍嚷嚷:“迷老板。再給我弄兩副絲囧襪、兩塊香皂來!要茉莉香的!”

迷龍瞪他的眼神比煩啦剛才的眼神還警惕:“你已經欠很多債了你。”

死啦死啦:“打欠條打欠條嘛。”

迷龍:“打欠條就沒折扣啦。”

死啦死啦把盒子放在一邊,開始拿出筆和紙:“咱這合作方式不是挺好的嗎。你要拒絕啊,那以前的欠條不算數了,行嗎?”

這家夥身上連空白紙條都是自備的,那形同他隻能在迷龍處購物的鈔票,拿出一張來刷刷地就寫,一邊還要伴之以與迷龍的討價還價。

死啦死啦把白條塞到迷龍手裏,“茉莉香的。”

迷龍顯得很鬱悶,他嘮叨著:“你把我變成茉莉吧你,茉莉香的?全、全白條子。”

老天愛開玩笑,但他派來個從不玩笑的虞嘯卿,虞嘯卿說自生自滅。於是除了最低限度的需求,別團享受的與他們無關。

荒唐帶了苦澀,苦澀夾著荒唐。橫瀾山吃白米飯,有美國罐頭,這邊呢,吃雜糧飯,把芭蕉樹根泡進鹽水缸。

迷龍的黑市蓬勃發展,又有了殘影的加入,更上一層樓。死啦死啦縮減本來就不夠的口糧混著殘影來到的半個營的糧食,以便迷龍去黑市換煙酒香皂、女人絲襪,他再拿去股長軍需什麼的那裏換回早該給他們的物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