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過寅時, 在普岩山頂之上, 懸清寺的大門迎著最後一抹月色敞開了, 月色褪去, 朝陽還未爬上山頭, 兩位小和尚擔著木桶從廟門裏一前一後走出, 陰冷的密林小徑上, 山風幽幽地往小和尚單薄的僧袍裏麵窸窣地吹著,冷得身板瘦削的那位小和尚不禁打了一個寒顫。
忽然,走在前麵的師兄緣生打破了山徑的寂靜, 背對著後麵正冷得打寒顫的師弟緣修問道:“緣修,昨夜你可聽到山後傳來女鬼的哭聲?”
緣修本就生性膽小,被師兄這麼詐唬地一問, 嚇得又打了一個寒顫, 慌忙回頭看了看身後,轉而跟緊了師兄的腳步, 低聲輕歎:“師兄莫要嚇唬緣修, 緣修夜夜誦經助眠, 連夢裏都是在念佛經, 不曾聽見過任何鬼哭聲。”
“是麼?那昨夜是誰哭著從噩夢中醒來啊?”師兄緣生轉身挑了挑他的劍眉, 嘴角勾起一抹笑, 盯著麵色蒼白的緣修問道。
緣修生得一副清秀的臉,濃眉慈目,想起那糾纏了他多年的噩夢, 他心中默念了一段佛經, 輕輕蹙著一對溫善的濃眉,看了看不遠處川流在灌木叢間的山溪,輕聲回道:“舊夢而已,多念幾遍佛經便能心靜。”
“可還是那一個夢境?”師兄緣生提著木桶箭步走到緣修身後,貼著他的後背,在他耳旁問道,順帶著朝他脖子裏吹了一口風。
“師兄!你......”緣修感覺脖子裏有股冷風亂竄,忙跌著轉身快步後退,想要避開師兄的戲弄,卻不料腳下被什麼東西絆了一下,驚呼一聲,仰麵跌進了山徑邊的灌木叢裏。卻不料腳下絆倒他的不是山石也不是灌木,而是一隻人腳,緣修好巧不巧跌在了那人身上,雙手摸了一手的鮮血,真以為自己見鬼了,嚇得驚叫著從那人身上爬起。
緣生扶了扶被嚇壞的師弟,看了看地上那個滿身滿臉是血的男子,發現他的嘴動了動,被緣修壓了一下,那人眉頭一蹙,嘴角又溢出了一股鮮血。
緣生看著地上昏厥過去的男子,對身旁已經嚇得閉上了雙眼的緣修安慰道:“別怕,他還沒死,隻是失血過多,你懂醫術,快看看他是否有救。”
他們師兄弟雖是身處同一座寺廟,可師從各不同,緣生的師父出家前是位捕快,緣修的師父出家前是位醫術精湛的大夫。
緣修睜開眼睛,走到男子身前,彎腰試了試他的鼻息,果然還是活人,看著他胸前的已經被鮮血浸透的黑布衣,緣修緊張地蹲在他身旁,顫抖著手解開男子的衣裳,發現男子胸前裹著一層層紗布,他並未多想,以為隻是男子此前自行包紮過傷口。緣生去溪邊打水,準備清水給男子清洗傷口。
“啊!是,是位姑娘!”當那男子的胸口裸.露在緣修眼前的時候,他驚訝地發現這“男子”竟有一對形似血饅頭的酥胸,他的臉方才還是蒼白色的,這會子全紅透了。
溪邊打水的緣生聽見了師弟的驚呼,提著水忙走了過來。緣修閉著眼睛,紅著臉用手裏的紗布蓋在了那位女扮男裝的姑娘身上,心裏慌亂地念著:“阿彌陀佛,女施主莫怪,小僧並非有意冒犯......”
“當真是位姑娘?”緣生將打來的那桶溪水放在了地上,看著他那被“嚇壞”的師弟緣修問道。
緣修緊閉著眼睛點了點頭,腦海裏全是那一對血跡斑斑的酥胸,還有解開紗布的時候,手指無意間觸碰到那對“山峰”的時候所帶來的微妙觸覺,他並未見過女子的身體,隻是在師父撰寫的醫術上了解過“男女之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