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幹年後,鼬又一次回到了水之國。這次他來依舊是有任務要執行,借著為本次任務做調查的借口,他來到了清水家。當他推開大門進入的那一刻,就被眼前的景象所震驚了。
隻見清水家寬敞的院子裏,一個熟悉的身影正在低垂著頭一心一意地掃著滿地的落葉。鼬詫異地張了張嘴卻沒有發出任何聲音,倒是那人首先察覺到了鼬的存在,便停下了手中的活,抬起清澈的眼睛注視著他。
過了好久,鼬才緩緩開口從幹啞的喉嚨裏發出一句疑問:“岩,你怎麼......”
岩看著他笑了,不像以往陰險的笑,他的笑裏更多的反而是無奈和自嘲。在鼬看來現在的岩就像個易碎的瓷娃娃一般脆弱,或許之前發生的事對他的打擊確實太大了。岩輕啟泛白的唇,用有點虛弱的聲音回答道:“羽大人死後,我就把家仆都遣散了,現在整個清水家就隻剩下我一個人了......”
鼬看到岩現在這個樣子,之前對於他的所有不好印象都瞬間消失,他現在覺得岩隻是一個得到了力量卻因此失去了一切的可憐人。
酒館中,鼬麵無表情地看著坐在對麵的岩將一瓶瓶烈酒送往嘴邊然後仰起頭一飲而盡,他一時竟開始懷疑眼前這個人究竟是不是平日裏不苟言笑卻總是能將事情處理得井井有條的清水家代理族長清水岩。
過了一會,岩抬起滿是霧氣的眼睛看著鼬,用自嘲的口吻說道:“我總是說什麼要保護羽大人,可最終卻是我親手殺了她。”
鼬端起麵前的酒杯抿了一小口,頓時緊緊皺起了眉。他放下酒杯安慰道:“其實那也不能全怪你,這件事我也有很大的責任......”
“不,與你無關。羽大人對你的心思我是很清楚的,可當初我非要刻意阻止,就算那天......我沒有錯手殺她,她......以後也不會幸福的吧。”
鼬不語,岩的一番話讓他心裏有點後悔,回想起他對簡所做的一切,又何嚐不是打著保護她的名義在傷害她。簡臨死前的樣子又一次在他的腦海裏清晰起來,他握緊了原本放在桌子上的酒杯,端起來一飲而盡。濃烈的酒氣讓他的頭昏昏沉沉的,眼角被刺激出幾滴淚。
這時,一位女子走進了酒館,岩頓時一驚,喃喃自語道:“她,還沒走?”
女子也注意到了岩,她略帶驚慌地看向岩坐的方向,猶豫了一下,迅速轉身離去。
岩連忙起身追了上去,到了酒館外的街道上,女子卻已不見了蹤影。岩站在原地,環顧四周無人的街道,聲音顫抖地喊道:“蕭離,蕭離......”
久久得不到回應,他失落地咬住下唇,一時不知怎麼辦才好。
“岩先生......”身後響起熟悉的聲音,岩連忙轉過身去,眼裏滿是驚喜。
蕭離難過地說道:“我本不應該再來打擾岩先生的,隻是,剛才看到岩先生那個樣子,我實在忍不住......我,一定會盡快走的......”
“留下來。”岩又恢複了一貫命令的口吻,“我不想你走。”
“可是,岩先生也不需要我了吧。”蕭離有點失望,她靜靜地看著岩,像極了一個不知所措的孩子。
岩思索了片刻後說道:“我還需要你去做一件事。”
“什麼?”蕭離的眼裏多了幾分期待。
岩走過去扶住她的肩,好像怕她隨時要跑了一樣:“我要你讓我實現對你的承諾。我不希望欠你太多。”
“岩先生......”蕭離苦笑道:“其實你不用為了我而勉強你自己。”
“我是一個自私的人,從來不會為別人考慮太多,更別說是勉強了。這是我自己的意願,你沒有權力拒絕。”
“......”蕭離驚訝地看著岩,剛才他說的話讓她以為自己聽錯了。直到岩一字一頓地將剛才那句話又重複了一遍,她才肯相信岩是認真的,而自己的臉頰也不知在何時變得濕潤。
岩伸手輕輕地擦拭著蕭離的淚痕,他以前從來沒有做過這種動作,哪怕是對簡。而此刻他麵對蕭離居然不假思索地伸出手來做著這個他從來沒有想過的動作。
真是瘋了,岩在心裏苦笑道,他現在甚至開始懷疑現在站在蕭離麵前的到底是不是自己。可轉念一想,此刻的他心裏從來沒有這麼輕鬆過,沒有陰冷的表情,也沒有心裏時時刻刻的戒備。或許,這才是真正的自己吧。
這時,鼬走出酒館,可是剛看到這一幕就有點後悔自己這酒後不過大腦的舉動。岩也發現了鼬的存在,他把手放了下來,轉身平靜地看著他,說道:“這次就先喝到這吧,改天請你去清水家喝個痛快。走了......”
隨後便帶著蕭離離開了,隻留下鼬一個人站在原地。酒精讓他的大腦有點遲緩,過了好久他才反應過來岩所說的“請他去清水家喝個痛快”是什麼意思。
仔細想一下,剛才看到岩輕鬆的樣子他還真的有點替他高興呢。雖然他倆沒什麼交情,但此刻的岩對他來說就像是一個朋友一樣,因為他們有共同為之傷心的人。輕笑了兩聲,鼬便轉身朝著旅店的方向走去。清冷的夜風讓他恢複了冷靜,他抬頭看向灰暗的天空,一聲長歎。一切都恢複到了從前的樣子,他依舊是極具危險性的曉之朱雀宇智波鼬,而那個人終究還是不屬於他,或許,是他注定就不該擁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