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肆】
傅子衿出院以後,顧如雲便再也沒有讓她出過台,隻讓她呆在家裏,然後入了學校的唱歌社。
主唱是一個明媚到一無是處的男孩,許毅。
那一日,傅子衿傾身探入社團,許毅正好款步出來,一進一出,門麵生輝。
他是傾城俊朗的,星眉朗目,溫潤清和的笑,清貴親和的氣質,著棉質的白襯衫,微微卷至手肘處,綿延出健白的手臂,那雙眼,讓子衿驀地想起了夏天的海,好像從前爺爺老家漁港上迎著風聞著厚重的魚腥味,四麵擁抱著暖暖融融的海風。
似乎,他一出現,就注定她的彌足深陷。
就像是三毛當年喜歡上舒凡之時,源源不斷磅礴無際的愛意支撐著三毛一步一步堅定地走向他。
終於,傅子衿的一片苦心得到回報,她的愛終於寄到了他的心上——當時A大一時無兩的才子許毅,終於並她之肩,共她風霜。
當時多少人都欽羨如此郎才女貌的一對,想必才子佳人,向來都是人間佳話。
於是,他和她,就當真像其他的戀人一樣,一起吃飯,一起念書,一起唱歌,一起做很多事,一起說很多話,兩個人在繁密灰黑的人群裏是那樣奪人眼球,是那樣般配讓人神往。
當真是有很多人都以為,王子和公主都是真的。灰姑娘穿上高跟鞋以後走向都是歸宿不是煉獄。童話可以一直在很久很久以後都美好的像一個童話。
親愛的女孩,你當真以為這個世界會有堅如磐石的情誼,在一切病痛貧困,在一切榮耀地位麵前,它能還像說的時候那樣,比山高,比海深。
親愛的女孩,這樣美好的情誼,它在心上,不在身旁。它是說不出來的。所以,說出來的,都是做不到的。
親愛的女孩,真正幸福的堅守到最後的,在外人看來是最為平淡的。
所以當許毅選擇踏上美國的航班,那些人,都在笑,開始議論紛紛。
傅子衿是最後一個得知他要走的人。他藏的極好,根本沒有給她商量的餘地,卻注定了她被迫等待的遙遙無期。
飛機場,子衿哭著求他不要走好不好,世界那麼大,為什麼一定要到那麼遠的地方,讓人恨不得瘋掉;子衿撲在他懷裏雙手捶打他的胸口,也許,在他的心裏,從來都沒有想過他十年以後的人生是否還會有她的戲份,他要的的風華灼灼的事業,是榮光,恰巧,除了這些,她都可以替他拿到。
她在他懷裏鬧了很久,淚水蹭濕了他的白襯衫,最後抬起頭,平靜地幫他係好領帶,說,“一路好走。”扯出一抹驚豔萬分的笑,那硬生生的一句我愛你,終於憋回肚子裏,又她朝他輕輕一笑,像是羽毛落入塵世間,璀璨不可方物。
她轉身,逆著光,看見顧如雲在盡頭看著她,她忽然嘩啦一下子全數又都哭了出來,說不清是為什麼。
——沒有誰會愛誰多一點,我們都自私地以為我們愛得很深很深了,到頭來,時光匆匆掃過,最後都會是過眼雲煙,不值一提。
——我們最該愛的,是我們自己。子衿,天快亮了。
——當年華殆盡,記憶最深刻的,是無以言明的傷害和鱗次櫛比的傷痕。
——在薩爾茨堡,你會忽然驚覺,原來這世間最絕望莫過於,我站在你身後,你卻沒勇氣看我一眼。
——天真的要亮了。
【伍】
叼著一根煙在三層樓高的窗欄以仰望的姿勢數星星,數著數著就掉下眼淚來;
對著一張照片不斷唱情歌,唱著唱著嗓子都會啞的不像話,於是開始說些前言不搭後語的胡話;
成日成日地睡,喝酒,抽煙,好像這才是真正的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