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0這樣的故事(1 / 1)

60這樣的故事

開始的時候,他們都還在中學。當他鼓足勇氣請她和她的女友看電影的時候,她幾乎還沒有等他把要求講完,就已經點頭了。

看完電影,三人在街上閑逛著胡說著。走了一會,她鼓足勇氣很不好意思地說,需要去衛生間,要他等一下,又要女友陪她一下。他馬上說,好,不過你先等我一下。她奇怪,還以為,他也有更為迫切的生理需要呢,就站在那裏等著。一會兒他回來了,他說:給。她下意識伸手接,簡直是大吃一驚!他遞給她的,居然是一包紙巾!原來他讓她等,是趁此給她買紙巾去了。於是,他成了她的初戀。

在他的下一個生日裏,他收到的禮物中有一件是長長的灰色圍巾,她親手編織的,和毛絨一起被編織的還有一絲絲她的長發,若隱若現地和毛線糾纏著。她說,帶上圍巾的時候,就好像被她摟著,會很溫暖的;他說,是的,每次洗圍巾的時候,也好像是給你洗頭發,是很親近的感覺。小的時候戀愛就是這樣的,很刻意地、費盡心機地、但是也很笨拙地假裝紳士或者淑女。她的圍巾一直是他的驕傲,他帶著的圍巾一直到研究生畢業。期間,他總是對著被媒人拉去會麵的室友用“過來人”的語氣告誡:相親是浪漫的第一個殺手——兩個從來認識的人,為了要結婚而很機械地被人為地安排相遇,見麵後雙方不痛不癢地說些無所謂的廢話,心裏卻想著:這個人是不是可以將來和他(她)一輩子用一口鍋做飯,蓋一床被子睡覺一同生養一個小孩,再一同麵對麵以相互影子一般地生活數十年,接受他(她)的或者打鼾或者不愛刷牙的毛病,如此急功近利,毫無浪漫可言。

他和她則一直維係著彼此之間的浪漫。即使分手。他和她分手的原因很簡單:他要外出去流浪。他說:我們的開始和分手一樣浪漫,自然而然,這樣回憶起來才能很美麗。他和她分手的地點很平常:他最常去的她的家。他終於要走了,她送他到電梯。“1,2,……”看著電梯一層層地接近,她的身體深處是一種傷痛的快感:揪著心,卻又很借題發揮地沉湎於這種悲傷。於是眼淚也借機淌了一臉。電梯來了,他回過身子步入電梯,揮一揮手。那個時候,他和她已經把思念和別離的話說得淋漓盡致了,在電梯關上的那一瞬,淚水和感情達到高潮:這個戛然而止的完美句號之後,將是他與她美麗的年少回憶。誰想……電梯壞了,於是,門便成了關了又開,然後又關……門再開的時候,她已經不知道再用怎樣的神情去麵對他,他也是尷尬地望著她,關關開開之後,他和她都再也擺不來戀戀不舍的姿態,原來悲傷的心情變成了鬧劇一樣,記憶中是彼此一頭大汗研究電梯為什麼壞的專注表情。

就這樣,關不上的電梯門抹殺了他和她最後的浪漫。每次喝酒之後,他都要給大家講他和她的浪漫以及抹殺浪漫的殺手,然後他就感悟地說:愛情也是這樣,藕斷絲連的隻能是心理上的那份牽掛情感,念著那些日子的時候才會體味出曾有的浪漫;至於你來我往的藕斷絲連,則隻會使已被美化得完美的回憶平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