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一時間,同樣設宴的乾清宮內,後宮中所有有品級的妃嬪、公主、親王妃及所有宗室女眷皆要出席。滿殿衣香鬢影,珍饈美食,輕歌曼舞,好不熱鬧。
上首禦座下方,東麵靠近龍椅一側的是身穿大紅百鳥朝鳳宮裝的蔣皇後,西麵稍遠的座位上則是三個月前被皇上冷落而奪走六宮協理之權的龐貴妃,十皇子周允澈則老實的坐在她身旁。
蔣皇後座位下依次是呂賢妃和張德妃。
兩人今日一個身穿縷金挑線百花墜地裙,明豔不可方物;一個一身丁香色蘇繡月華錦裙,素雅中透著高貴。
兩人坐在一起,各自暗中較量了一番,可是麵上還是一副十足“好姐妹”的模樣。
十皇子吃了一小塊擺在麵前的糕點,倚著龐貴妃道:“母妃,父皇什麼時候能來啊!”
龐貴妃聽見愛子的問話,一直麵無表情的臉上勉強露出一抹兒笑意:“你父皇在前殿宴請你那些皇兄和文武百官,要過一會兒才能過來。”
十皇子點了點頭,一雙又圓又大的黑眼睛看著龐貴妃,有些失落道:“母妃,孩兒什麼時候能像皇兄們那樣也坐到前殿去呢?”
龐貴妃撫著他的發頂,道:“澈兒乖,等你長大了,就能跟皇兄們一樣了!”
對麵的蔣皇後似聽得動靜,笑眯眯的看過來道:“澈兒可是等的著急了?”
她說罷,便轉頭對身後的貼身女官道:“把本宮這碗杏仁酪給十皇子端過去。”
女官應了聲“是”,便將蔣皇後身前一盅飛鳳蓮瓣紋金碗用托盤端起,送到龐貴妃的座前。
龐貴妃扯了扯唇角道:“多謝姐姐!”
她一邊示意貼身宮女上前接過托盤,一邊對十皇子淡淡道:“澈兒,謝過你母後賞賜!”
十皇子不由起身向著蔣皇後的方向躬身一禮,高聲道:“兒臣多謝母後賞賜!”
蔣皇後溫和一笑:“澈兒不必多禮,快些把杏仁酪吃了,仔細一會兒就變涼了!”
十皇子忙美滋滋的重新坐回座前,端起那隻飛鳳金碗,吃了一大口,果然又香又甜,好吃的不得了!
他忙捧著金碗轉向一旁的母妃、想讓她也嚐一口時,驀地發現龐貴妃一臉的麵無表情,嘴角也繃的緊緊的!
十皇子見她如此,便緩緩放下了手中金碗,臉上的笑容也收了起來。
他看著奶白色的噴香杏仁酪,最終垂下頭,老老實實靠在了龐貴妃身側。
龐貴妃嘴角揚了揚,伸出蔥白一般細嫩的手,輕輕撫上了兒子頭頂,低低道:“澈兒乖,待會兒回到遙華宮,母妃給你做梅花糕吃。”
十皇子聽說有母妃親手做的梅花糕,小臉上頓時來了精神:“母妃,真的嗎?”
龐貴妃看著兒子充滿驚喜的神情,終於綻出一個真心的笑容來:“自然是真的!澈兒,你是母妃的心頭肉,母妃答應你的,自然一定會做到!”
十皇子聞言,一臉依戀的看著龐貴妃道:“母妃,澈兒也最喜歡您!等澈兒長大了,一定會把最好的東西都給母妃!”
龐貴妃一雙媚意天成的大眼中不由閃過一抹感動,用力握緊了十皇子的小手。
對麵蔣皇後看到這番場景,不再年輕的臉龐上浮現出一絲淡淡的羨慕,幾不可聞的歎息了一聲。
她的祥兒和那個孩子若是還在,大抵也會這般承歡膝下吧。
呂賢妃見龐貴妃如此,眼珠一轉,故意高聲道:“德妃姐姐,前幾日妹妹宮裏有個丫頭險些把妹妹給氣壞了!”
張德妃往龐貴妃那裏瞥了一眼,不動聲色道:“這是怎麼說的?既是個奴婢,把她打發走就好了,何必為了點小事把自己氣壞了?”
呂賢妃立即道:“話是這麼說,可是姐姐有所不知啊!妹妹平日裏當真待她不薄,好東西也賞了她不少,可惜這小蹄子是個不識抬舉的!趁著妹妹前幾日抱恙,竟在宮裏耍起威風了!不過一個出身下等的婢子,給她幾分顏色,就開起染坊來了!”
她說罷,意有所指的看向龐貴妃的方向,聲音繼續拔高道:“德妃姐姐,你說這種給座金山、銀山也不見得領你情的白眼狼,妹妹怎麼可能不生氣呢!”
張德妃聞言笑了笑,有意無意道:“妹妹,這種人其實多的很,隻是平素最會偽裝,所以你看不到罷了!對付這種人,最好的法子就是撕了她的臉皮、狠狠挫掉她的銳氣,看她跌落穀底的慘象,才是最解氣的!”
兩人這番你來我往的指桑罵槐,底下位份稍低的嬪妃們不由齊齊噤聲,誰也不敢出聲。
呂賢妃和張德妃兩人都是當年萬歲爺未起事時聘得的良妾,兩人自持跟蔣皇後一樣,都是同皇上一起患過難的,所以身份遠比後來入宮的那些出身大家族的嬪妃們高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