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起那些包括婉琴的姐姐在內、無辜慘死在龐既明手中的女子，還有師父以及永樂觀幾百年的傳承，龐既明所受到的懲罰已經算是很輕了！
……
這日下晌，方堂淨一身簇新的蟹殼青紵絲直裰，一臉逍遙的從城南戲樓中出來，腦海裏還時不時浮現著如花那小蹄子一臉小意兒奉承的樣子，還有戲樓班主那一副十足巴結的德行，真是解氣！
還是老話說的好啊，有錢能使鬼推磨！這有了銀子在手，真是萬事不愁，你讓那起子平日看你不上的狗東西們往東，他們就絕不敢往西，實在好生痛快！
方堂淨一邊如此想著，一邊忍不住拍了拍掛在腰間的銀袋子，這一拍之下，卻又不免有些苦惱。
氣是出了，樂子也享了，可這銀子下去的速度也是忒快了！
那個李林父子也不知道怎麼回事，過了這麼多天，也不來找他！
也不知道是沒偷出方子，還是拿到了方子、經過上回嚐到甜頭，所以自己去找賣家了！
方堂淨心中不由暗自埋怨自己，早知道如此，上次說什麼也跟著那爺倆兒回家一趟，也好借機摸清門路！
現在可倒好，兩眼一抹黑，平白浪費了這大好的機會！
不過他手上倒也還剩下半張方子，是上次他同李林父子分道揚鑣後，一路飛奔回家默寫下來的！
也許有些劑量上多少可能有點小出入，但是問題絕對不大，實在不行，也隻能靠它了！
但是總歸比不上一整張方子來的值錢！
他越想越是後悔，起初的那份快活也散去了不少，待臨近家門口時，甚至有些煩悶。
正當他想推門進院子的時候，身後冷不丁響起一道甕聲甕氣的聲音：“方老爺！”
方堂淨反射性的回過頭，隻見一個頭戴鬥笠、穿著破舊的漢子正站在自己身後！
他皺了皺眉，有些不悅道：“你是……”
那漢子將頭上鬥笠摘下，登時露出一張黑黝黝平凡至極的臉來。
方堂淨看清麵前之人，當即雙眼一亮，驚喜道：“哎呀，這不是李老弟吧！”
他心中狂喜，這廂正發愁“錢”路波折，這金主就自動送上門來了，怎麼不叫他高興！
李林卻連忙向他擺了擺手，又一臉緊張的四處張望了一番，這才小聲道：“方老爺，您小聲些，快些先讓我進你家屋子裏避一避再說！”
方堂淨聞言，連忙將他讓進院子裏。
二人進了屋子，方堂淨將李林客氣的讓到座位上，又吩咐了婆子端茶倒水！
見他如同牛飲一般連灌了三四杯，才佯裝關心道：“李家兄弟，這是出什麼事了？對了，你這次來，怎麼沒把賢侄帶上？”
李林歎了口氣道：“別提了，方老爺，我們爺倆這次算是栽了！上次我們賣了方子回去，我那嶽丈見在繡莊門口沒有等到我們，便當真以為我們沒去賣方子！”
方堂淨道：“那這不是很好嗎？你們沒趁機按咱們之前說的、把另外半張方子偷出來？”
李林拍著大腿道：“方老爺您聽我說完啊！壞就壞在這裏啊！我們爺倆一直研究著怎麼找到剩下那半張方子，可是這次我嶽丈變精明了，我們是費了老大的勁兒才找到！結果那天偷方子時還是被我嶽丈給堵了個正著！”
“老爺子這回氣的不輕，把我們爺倆臭罵一頓！還把我們天天關在家裏，哪兒都不許去！後來，嶽丈又不知道從哪裏聽來的，知道了先前偷我們方子的人把方子賣到怡紅院後，那裏的生意大火！”
“嶽丈一聽見這事就說什麼也坐不住了，說是一家子愧對先祖托付，將祖傳的寶貝流落到那等下三濫的煙花地，實在辱沒祖宗！連夜就收拾了東西要我們搬家，說是就此搬去西南老家，讓我們爺倆和他一起到祖宗墳前告罪！”
“還說今後就讓我們爺兒倆這輩子守著祖墳、哪兒也不行去！方老爺，您說這不是要把我們爺倆害苦了嗎！”
方堂淨聞言，也神色微變道：“啊！那這麼說你們不但沒有拿到剩下的半張方子，還要隨著你嶽丈一起搬走？”
李林苦著臉，無奈道：“是嶽丈他堅持如此啊！我小時候爹娘死的早，嶽丈幫了我不少忙，又把自己閨女嫁給我！這次他以死相逼，我們爺倆總不能不管他啊……”
方堂淨瞧他那一臉垂頭喪氣的模樣，不由心中暗罵了一句“窩囊”，語氣不甚客氣道：“我說李家兄弟，你該不會真的就要這麼算了吧！你好好想想，半張方子可就是五千兩銀子啊！”